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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了……”魏玲沒有張眼,看不到自己想見的人,她不想張眼。對她來說,現在來呼吸都很困難。
菜菜沉默。
“我對不起你媽……對不起你……”
年紀輕輕的女人,在一場意外中失去了丈夫,從此渾渾噩噩以淚洗面。直到遇到她以為是真命天子的男人,為了他,她不顧一切地去愛。男人的妻子,在她與男人徹夜纏綿的那個夜裡,突發心絞痛而亡。
魏玲覺得自己是個罪人,所以每當她看到這個孩子的時候,她都會不自覺地退縮和絕望。
菜菜平靜地看著她,沒有安慰,也沒有痛斥。
魏玲停住,她突然想起來。這個孩子,像極了她的父親,那樣的淡然,對什麼事都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失去了母愛,對她來說,幾乎已經失去了全世界。所以,她不再去在乎,不再去付出。
兩人靜默的時候,房門被悄悄地推開。
大概以為是蔡傑過來了,所以魏玲吃力地睜開眼,看見的卻是個年輕的面孔。“小言……咳,咳……”魏玲激動地嚷出聲,帶起喉腔的大片刺癢,一時咳嗽聲不斷。
魏方言急走幾步,將手覆在魏玲背部順摸著。“媽……”一字出口,魏方言的眼突然止不住紅了,隱隱地,覺得淚水就要衝出堤圍。魏方言忙仰了仰頭,彷彿只有這樣,淚水才會流回心裡。
“小言,小言,小言……”魏玲激動地抓著魏方言的胳膊,使勁地喚著他的名字。一聲一聲,似乎要把她這麼多年沒有過的呼喚一起補上一樣。“小言,小言……”
“嗯,嗯,嗯……”魏方言一聲一聲地應著。
無論媽媽當年是不是拋棄了自己,她始終是自己的媽媽。他還記得那年,她抱著他一路去到巴拿馬,她含著淚將他交給撫養他的那對夫婦,她哭著對他說“都是媽的錯”,她一步三回頭地離去……
魏方言始終記得。
他不敢忘,他怕忘了,就會忘了媽媽。
終於,母子相擁而泣。
菜菜長長地嘆氣,慢慢地往外行去。這個孩子的不幸,她是有所耳聞的,但是,他比自己要幸福。菜菜這樣想。
外面的陽光明媚,照得人懶洋洋地只想睡覺。
菜菜斜靠在長椅上,閉目仰頭。她很想離開,可是理智告訴她,她不能離開。
因為魏玲的付出——不管她蔡彩彩有沒有想要,魏玲至少為蔡家打理了十多年的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所以,她不能離去。哪怕是僅僅站在這裡,看著他們傷心落淚,也算是她的一點心意。
不知道過了多級,菜菜似乎聽到有人在叫自己。
“彩兒,彩兒……”
菜菜驚醒,遠遠的,疾步走來一個人。
“爸。”菜菜低低地喚了一聲。
蔡傑的臉上有著不同平常的顏色,菜菜沒有注意到,叫了他一聲,便撇開了頭。蔡傑半皺著眉頭,聲音略帶嘶啞。“你怎麼在這?”
“嗯。”菜菜沒有解釋。
蔡傑嘆了口氣,眉頭鬆動了一些。“上去吧,你姨她……走了。”說到魏玲的時候,蔡傑有不同往日的沉默。
突如其來的訊息,幾乎像晴天裡的一聲雷。
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想到那樣一個熟悉的人,前一秒還在眼前,後一秒就永遠地閉上眼,說不了話了,這樣的認知會讓一個人茫然無措。突然有一些東西,好像失去了,抓不住。
菜菜低著頭,心裡翻滾如油。
魏玲是跟魏方言相認的時候,笑著去的。儘管沒有心愛的人在身邊,但是有至愛的兒子在身邊,魏玲也還是走的很安詳。
等蔡傑跟菜菜到病房的時候,魏方言還伏在魏玲身上不停地抽動。無論醫生護士怎樣讓他節哀怎樣讓他順變,他都只是抽動。無聲的哭泣。
蔡傑看到這樣的情形,閉了閉眼,上前去將手放在他的肩上。“小言……”
“不要碰我!”魏方言突然甩開蔡傑的手,蹭地站起來,右手裡還握著魏玲的手,左手往後指著門口。“滾,滾出去!她為你付出那麼多,就是在死前你都捨不得來見她一面,現在她死了你還來做什麼?你滾!滾!”魏方言大吼著,臉上的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整張臉上除了淚水還是淚水。
蔡傑被他的一頓指責訓斥得一片沉默,魏方言衝他吼完,又指向菜菜。“你,你也滾!你這個劊子手,要不是你,她會這樣操勞會拋棄我近十年嗎?你以為你沒了媽媽你就了不起了,所以你也要別人沒有媽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