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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我插話道,“即使移植成功了,因為排斥反應,也活不過一年。”這倒不是我在瞎掰,以前看科學雜誌時翻到過。
——畢竟人不是電視機,換幾個三極體,裝幾枚電池,就又可以收播節目了。
“但是魂魄呢?”四眼打斷我。
“啊?”我往後椅背上靠了靠。
魂魄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麼我不知道,但過去的這段時間,我是親眼目睹,並且確定存在的東西。
“你仔細回憶回憶,從吹魂離體,到宋不纏聚魂歸一上身,再到了籠皮鬼的幽靈棺裡,豆豆再將它從我們的體內逼出去?最後進入鬼道,從那個世界重新回來?這一折騰,等於我們體內的魂魄被反覆侵蝕、混溶,被徹底打亂之後,再重新‘組裝’起來,可,我們還是我們自己嗎?”
我一驚。
這個問題之前從來沒有考慮過。我看著四眼,四眼的表情很嚴肅。
想想也是,魂魄到底以什麼的形式存在呢?
看不見摸不著,肯定不是固態。有了汙染之後,不是黃豆綠豆混合在一起,憑藉著肉眼,就可以把它們重新隔離出來。
如果一定要比喻的話,更像液態或者氣態,“就像墨汁滴入清水,即使被稀釋又變了回去,但是裡面‘化學反應’已經反覆發生了,墨汁的分子已經牢牢的滲透進了這杯清水?”我嘗試著問。
四眼點點頭,“雖然我不懂你那個什麼狗屁科學,但是這個意思。”
我有點冷,抬起屁股拉了把桌邊的窗戶,坐下後,仍然沒有感到溫暖。四眼的意思其實我是明白的。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存在,到了粒子層面,我們其實和一隻狗/一條魚一朵花甚至一張桌子,桌子上的一個盤子,沒有任何區別。都是若干電子,圍繞著電子核旋轉。
我之所以會笑/會哭/會愛/會恨/會思考,完全是因為這些相同的粒子,與上述這些生命體/非生命體,有著不同的排列組合。
——關鍵是排列組合!
它決定了你是胖是瘦,是男是女,是誰的孩子,內向還是奔放?甚至決定了你的生老病死,富貴貧窮,那些被稱之為命運的東西。
我們魂魄吹離過,體內混合過宋不纏,雖然最後得以“恢復”,但“恢復”後的“排列組合”,還是我們原來的“排列組合”嗎?
人不是一棟房子,不是拆了之後,按照圖紙還能重建成原來的模樣。
就像你移植了張三了心臟,雖然你復活了,但是張三前世的記憶,張三的喜怒哀樂,張三的偏愛嗜好,難道不會影響你嗎?
醫學上有很多類似的案例,從來不吃辣椒的病人,移植器官後,突然嗜辣椒如命?從來不吸菸的老頭,卻在手術後,吸起了萬寶路。
器髒移植尚是如此,更何況我們的靈魂動被“混合”過,難道就沒有後遺症了嗎?
四眼捋捋頭髮,“這種變化緩慢之極,完全根本無法察覺。”
我手裡把弄著打火機,“你的意思是,豆豆雖然把我們救回來了,但實際上後遺症還頑固的存在在那,就像手術就算成功了,但元氣還是大傷,摧毀了一個人的健康,甚至改變了他的脾性?”
“沒錯,還有很多東西都會改變,不僅是身體,習性情緒性格,甚至我們的命,都會隨之而改變。”四眼點點頭。
命也會隨之改變?
我嚥了口唾沫。雖然四眼的說法很抽象,一下子難以接受。
但,
我還是完全相信,這種變化的可能是存在的。
我把菸頭掐滅在盤子上,聲音有點顫抖,“你是從什麼時候發現這一點的。”
“懷疑其實是從發現我們的身上出現了那三個洞開始的。而真正確認是在顧大攀的墓碑前。”四眼皺著眉頭說,“我完全不知道自己何時被上身,然後偷偷的換走了那個盒子!”
“嗯?鬼上身你自己不是沒有知覺的嗎!”
“這不是重點,”四眼把筷子架在菜盤子上,“重點是豆豆竟然也毫無知覺。我想原因不僅僅是楊惜更厲害,而是我們身上這種緩慢的變化。”
我不是太明白四眼的意思,想了一會兒,似乎又有點感悟了。好比一個人住在廁所旁,久而久之對臭味也就不敏感了。
也就是說我們的身上,因為變化,也出現了“鬼”的“味道”?!
“我不知道,”四眼搖搖頭,“我只是覺得肯定會遭遇更奇怪的東西,這已經由不得你,由不得我了,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