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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就再也躺不住了,正好這時天也明起來,就去廚房裡做飯了,卻發現饃筐裡先蒸的一鍋玉米饃饃,連半個都不見了。她可記得清楚,頭個晚上這饃筐子還滿滿的啊。
去叫醒三個孩子問了問,都說沒吃過玉米饃饃,吃的都是爺爺喪事兒上剩下來的好面饅頭。這可稀罕啦,我大娘心裡犯著嘰咕,去隔壁屋裡整理我大伯的屍體了,卻發現他的肚子又大了整整一倍。其實這還不算是最驚奇的。最驚奇的是,我大伯的嘴巴上殘留著玉米饃的渣渣。
於是我大娘就推斷,是我大伯把那一筐子玉米饃饃給吃了。
“我的娘哎,咋淨些邪門子的破事兒呢!”聽完後,我母親拍了下大腿,顯得十分無奈,又惱火得慌。
“那這事兒到底咋弄啊?”我大娘著急的問。
沉吟一下,我母親扶住額頭,擰著眉疙瘩思考起來。惹得我父親白了她一眼,說瞧你那屌樣兒吧,小學二年級都還沒畢業,擱這裝巴得怪有勁,有能耐你去上北京開大會兒去,再讓人家給你整到新聞聯播裡面。
這句話直逗得我大娘笑得嘎嘎叫,前仰後合的拍巴掌,一點兒都不像一個剛喪夫的寡婦。
思考完之後,我母親給出一個方案,那就是不要給我大伯辦喪禮了,抓緊挖個深坑埋起來吧,免得這兩天再生啥蛾子。
我大娘猶豫起來,說這要不辦喪事兒,那以前恁大哥給人家隨的份子錢都白搭啦。
“哎呀,這的確是個挺嚴重的問題,多少份子錢倒是無所謂,關鍵是咱做人不能吃虧,你說是不嫂!”我母親嘬著牙花子,一副感到惋惜的樣子。
又開始作難了。
三個人又磨磨嘰嘰了半天,最後決定:把我大伯的屍體給火化了,用個罐子把骨灰裝起來供著,這樣在辦喪事兒的時候就不怕他起啥蛾子了。
待我大娘離開後,我母親要起身去做飯,先把屋子給打掃了打掃,一直嘟囔著屋子裡的味道難聞,咬定是我身上發出來的那種腐臭,讓我去使勁洗洗身子,再往身子上噴些打蟲藥,因為打蟲藥的氣味濃。
她往廚房裡時,發現牆根底下有幾張草蓆子,正用來蓋著啥東西,便掀開來,嚇得尖個嗓子叫喚起來。我和父親聞見,趕緊過去了。原來有個人在牆根兒那盤坐著,頭上正罩著個瓦罐子,一動不動,似是死掉了,地上有老大一灘血。
再仔細一觀察,見他盤起來的腿只有半截子,腳踝以下的部分不見了,也就是說,沒腳啦,像是被砍掉了,血就是打斷口那流出來的,還新鮮著,透著一股子血腥味。
我說爹,二虎子家的傻大小不是讓你給打跑了麼,他咋又在這兒擱著了。父親鐵青著臉沒有說話。母親在床上躺著時,就已經聽父親講過昨天夜裡院子中所發生的事兒了,不禁深深擔憂起來,說別再讓二虎子家的人給訛住咱了,快點兒把這玩意兒給處理了吧。
我父親粗暴地說:“處理啥處理,這人又不是我弄的,昨天夜裡,我就砸了他兩棍子,把他攆跑了,誰知道是哪個腌臢種把他害成這個樣子的,又給弄到咱家來,分明是想陷害咱嘞!”
“弄不好就是二虎子自己辦的事兒,他就好訛人,上年我從他家門前過,不小心踩爛了他家的南瓜秧子,他讓咱賠了他家一袋子麥,這事兒你還記得不?”母親忿忿不平地猜測道。
“會不記得哦,二虎子那玩意兒忒不是個東西,經常半夜裡偷著打他娘!他爹跳井都是他給逼的,要不我就從來不願搭理他了!”我父親生平最是痛恨不孝順的人。
“這瓦罐子是咱家的,放著冬天醃鹹菜用的,摘下來去!”母親喝令道。父親朝她伸出大拇指,說你越來越牛逼了,都學會指使我了,不過,我就喜歡你這種霸道勁,最煩你以前那個窩囊相,都快把你給打死了你還縮著不敢動。
當我父親將瓦罐子從那人的肩膀上搬下來時,才發現這又是一具無頭屍。這下就不能確定,死的到底是不是二虎家的傻大小了,越看這身板,越覺得不像,傻大小吃得比較胖,這個軀體看起來有點兒瘦。
不曉得為啥,我看著這副無頭軀體,總覺得有點兒熟悉,但又說不出來曾經在哪兒見過。
父母俱是鬆了口氣,說只要不是二虎子訛咱都中。便偷著找了個地方,把無頭屍給埋了,其實是給埋到二虎子家苞米地裡去了。
吃完飯後,我父母就去了我大娘家,打算幫著把我二伯的屍體給燒了去。到了地方一看,我大娘正給我大伯換身新衣服。
只見屍體的肚子大得都快攆上懷孕七八月的孕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