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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爹只好返身跟著靈猴離開亭子。
走出不遠,姥爹聽到背後老僧以一種古怪類似唱戲一般的腔調唱道:“過去即是將來,將來即是過去!師即是徒,徒即是師!圓即是缺,缺即是圓!來來往往,往往來來,輪輪迴回,回回輪輪,是為大人生……”
最後一個“生”字拖得很長很長,長過了月光下的影子,長過了潺潺的流水,長過了姥爹無窮無盡的思緒。
老僧的聲音彷彿纏繞在姥爹的耳朵上一樣,遲遲不散。姥爹的思緒放空,腳步卻不停,機械般跟著靈猴走。
等思緒緩過來,姥爹回頭看去,老僧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姥爹想起剛見老僧的時候,老僧不讓他施禮,此時又說“師即是徒,徒即是師”。莫非迷海大師自始至終把我當師父看待?
一時千頭萬緒理不清,姥爹乾脆撇下這些思緒,將目光集中在前頭的靈猴身上。
走出來比走進去似乎要容易得多,也快得多。
不消一個時辰,姥爹就走出了山洞,回到了洗象池。
姥爹抬頭一看,天空的月亮圓如玉盤。雲收霧斂,蒼穹湛藍,萬山沉寂,秋風送爽。月光透過茂密墨綠的叢林,如同被篩子篩過一般,條條縷縷。再看那引路的靈猴已經隱匿在樹陰之中,彷彿不曾出現過。
姥爹正要追過去,一位僧人從洗象池前面的臺階上走了下來。那位僧人問道:“施主,這麼晚了為何還不歇息呢?是不是迷路了?”
姥爹返身施禮,說道:“我在這裡看洗象池的風景,沒有迷路。”
僧人說道:“此處地勢高,氣溫低。施主還是儘早回屋休息的好,免得感染風寒。”洗象池位於峨眉山的鑽天坡。鑽天即為幾乎要將天鑽破的意思,可見這裡非常高。高處不勝寒。和尚擔心的不無道理。
姥爹謝過僧人,又問道:“不知師父是否聽過迷海大師的法號?”
僧人一愣,臉色極不自然道:“施主問這個幹什麼?他是我們這裡有名的鬼和尚。我出家已有四十多年,年輕時聽一百多歲的師祖說起過,但從來沒有見過他。師祖也從不曾見過,只道是身在佛家卻偷習道術的違規和尚,被師門驅逐,後來含怨而死。施主見過?”
姥爹訝異道:“身在佛家卻偷習道術?他既然已死,那該害怕陽光才是,怎麼能……”姥爹看了僧人一眼,將後面的話嚥了回去。
僧人以為姥爹害怕,便寬慰道:“迷海雖為鬼和尚,但從未害過人。以前有人在峨眉上碰到過他,問他法號,他便說法號迷海。”
“他會不會沒死?”姥爹隨口而出。
“不會吧。佛家修的是來世,道士修的才是今生。倘若他長生不老,那就不是和尚,而是道士了。”僧人道。
“師父剛才不還說迷海雖然身在佛家,卻偷習道術嗎?”姥爹質疑道。
僧人不以為然道:“既然是偷習,自然難以精進。世間那麼多專門學習道術金丹的道士終其一生也無法長生不老,他偷偷學習就能達到?”
姥爹連連點頭,但心裡想著迷海和尚以陽光為食的景象。姥爹還記得他說的那句話:“這種辟穀方法非常簡單,一旦被人知道,也非常容易學會,可是普天之下沒幾個人知道,極少數人知道也不一定能完全這麼做。”
說不定對迷海來說,長生之術也非常簡單,非常易學,只是除了他之外,普天之下沒幾個人知道,極少數人知道也不一定能完全這麼做罷了。
姥爹辭別僧人,再也尋不到那隻靈猴,也找不到原來的路,只好回到住宿之處休息。睡覺前姥爹問同住一室的遊者今天是什麼日子,回答居然是十五。而同室遊者並沒發覺姥爹失蹤七日的跡象。
“傍晚時你說早去早回的,為什麼這麼晚才回來啊?”同室人問道。
“看完洗象池夜景之後,我又進了一個很深的洞,摸索好久才出來。”姥爹不想同室人盤根問底,所以這樣掩飾。不過,即使把自己的所見所聞說出來,同室人也未必相信。
“哦?你去了九老仙洞?”本來昏昏沉沉的同室人頓時沒了睡意,興奮地問。
“那洞是九老仙洞?”
“不知道你去的是不是就是九老仙洞。據說那個洞裡住著神仙,還說那是道教財神趙公明修煉的洞府。”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姥爹忙問:“這峨眉山不是佛教重地嗎?怎麼會有道教的財神在這裡修煉呢?”
同室人搖頭道:“我不清楚佛教道教的區別。”
姥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