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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裡轉來,我不知怎
樣的度過那些時間,我只想:“多無意義啊!倒不如早死了乾淨……”
一月十七
我想:也許我是發狂了!假使是真發狂,我倒願意。我想,能夠得到那
地步,我總可以不會再感到這人生的麻煩了吧……
足足有半年為病而禁絕了的酒,今天又開始痛飲了。明明看到那吐出來
的是比酒還紅的血。但我心卻象有什麼別的東西主宰一樣,似乎這酒便可在
今晚致死我一樣,我是不願再去細想那些糾糾葛葛的事……
一月十八
現在我還睡在這床上,但不久就將與這屋分別了,也許是永別,我斷得
定我還有那樣能再親我這枕頭,這棉被……的幸福嗎?毓芳、雲霖,葦弟,
金夏都保守著一種沉默圍繞著我坐著,焦急的等著天明瞭好送我進醫院去。
我是在他們憂愁的低語中醒來的,我不願說話,我細想昨天上午的事,我聞
到屋子中所遺留下來的酒氣和腥氣,才覺得心是正在劇烈的痛,於是眼淚便
洶湧了。因了他們的沉默,因了他們臉上所顯現出來的悽慘和暗淡,我似乎
感到這便是我死的預兆。假設我便如此長睡不醒了呢,是不是他們也將是如
此的沉默的圍繞著我僵硬的屍體?他們看見我醒了,便都走攏來問我。這時
我真感到了那可怕的死別!我握著他們,仔細望著他們每個的臉,似乎要將
這記憶永遠儲存著。他們便都把眼淚滴到我手上,好象覺得我就要長遠的離
開他們而走向死之國一樣。尤其是葦弟,哭得現出醜的臉。唉,我想:朋友
呵,請給我一點快樂吧……於是我反而笑了。我請他們替我清理一下東西,
他們便在床鋪底下拖出那口大藤箱來,在箱子裡有幾捆花手絹的小包,我說:
“這我要的,隨著我進協和吧。”他們便遞給我,我又給他們看,原來都滿
滿是信札,我又向他們笑:“這,你們的也在內!”他們才似乎也快樂些了。
葦弟又忙著從抽屜裡遞給我一本照片,是要我也帶去的樣子,我更笑了。這
裡面有七八張是葦弟的單像,我又特容許了葦弟接吻在我手上,並握著我的
手在他臉上摩擦,於是這屋子才不至於象真的有個殭屍停著的一樣,天光這
時也慢慢顯出了魚肚白。他們又忙亂了,慌著在各處找洋車。於是我病院的
生活便開始了。
三月四號
接蘊姊死電是二十天以前的事,而我的病卻又一天有希望一天了。所以
在一號又由送我進院的幾人把我送轉公寓來,房子已打掃得乾乾淨淨。又因
為怕我冷,特生了一個小小的洋爐,我真不知應怎樣才能表示我的感謝,尤
其是葦弟和毓芳。金和周又在我這兒住了兩夜才走,都充當我的看護,我是
每日都躺著,簡直舒服得不象住公寓,同在家裡也差不了什麼了!毓芳還決
定再陪我住幾天,等天氣暖和點便替我上西山去找房子,我便好專去養病,
我也真想能離開北京,可恨陽曆三月了,還如是之冷!毓芳硬要住在這兒,
我也不好十分拒絕,所以前兩天為金和周搭的一個小鋪又不能撤了。
近來在病院卻把我自己的心又醫轉了,這實實在在卻是這些朋友們的溫
情把它又重暖了起來,又覺得這宇宙還充滿著愛呢。尤其是凌吉士,當他走
到醫院去看我時,我便覺得很驕傲,我想他那種丰儀才夠去看一個在病院女
友的病,並且我也懂得,那些看護婦都在羨慕著我呢。有一天,那個很漂亮
的密司楊問我:
“那高個兒,是你的什麼人呢?”
“朋友!”我是忽略了她問的無禮。
“同鄉嗎?”
“不,他是南洋的華僑。”
“那末是同學?”
“也不是。”
於是她狡滑的笑了。“就僅是朋友嗎?”
自然,我可以不必臉紅,並且還可以警誡她幾句,但我卻慚愧了。她看
到我閉著眼裝要睡的狼狽樣兒,便很得意的笑著走去。後來我一直都惱著她。
並且為了躲避麻煩,有人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