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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的情況使他退了一步,彷彿有個拳頭把他打了一下,剎那間,恐懼開始佔了上風。他猶豫了:一米之外,一隻小羊駝的眼睛好像螢火蟲似的在閃閃發光,溫順而膽怯地望著他。“滾開!”他惱怒地吼道。那畜生冷漠地站著不動。“這該死的東西從來不睡覺。”卡瓦想,“也不吃東西,為什麼不會死掉?”他又朝前走著。兩年半以前,為了繼續讀書,他來到利馬。剛一到這裡,就驚訝地看到這隻山區特有的動物在萊昂西奧?普拉多軍事學校這些牆面由於潮溼而剝落的一道道灰牆中間毫不畏懼地漫步。是誰把這隻小羊駝帶到學校裡來的?是從安第斯山哪個地方來的?士官生們常常拿它當做投擲石塊的靶子來打賭。它被石頭打中時,毫不驚慌,而是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慢吞吞地躲開扔石塊的人們。卡瓦心裡想:“它很像印第安人。”一踏上教學樓的臺階,他就不再擔心靴子的聲音,因為那裡除去板凳、書桌、風聲和黑影外,沒有任何人。他大踏步地走過樓道,最後停下來。電筒快要熄滅的燈光幫助他找到了那扇窗戶。“美洲豹”說過是“左邊第二塊”。果然,那塊玻璃是鬆動的。他用鋼銼把玻璃四邊的油灰挖掉,用另一隻手收集起來。他發現那隻手是溼漉漉的。接著,他小心謹慎地把玻璃取下來,輕輕放在地上。隨後,他伸手進去,順著窗框摸到了插銷。輕輕一推,窗戶開了。卡瓦鑽進房間之後,用手電向四面八方照了一下:房間裡有張桌子,上面放著油印機,旁邊有三疊紙,上面寫著:“五年級化學雙月試卷。考試時間:四十分鐘。”考卷是這天下午印好的,墨跡還未乾。他連忙把題目抄到一個本子上,絲毫不懂上面寫的是什麼。他抄罷考題,熄掉手電,回到視窗,爬上窗臺,縱身跳下。只聽得嘩啦一聲,地上那塊玻璃被他踩得粉碎。“他媽的!”他暗暗罵了一聲,慌忙蹲下身來。但是,耳邊並未傳來長官們連珠炮似的吼聲,也沒有那預料中的野蠻咆哮。他聽到的只是自己由於害怕而引起的急促呼吸。他又等待了幾秒鐘。接著,他忘記用電筒照,便動手收拾散落在磚地上的碎玻璃,裝進位制服口袋。然後他不加戒備地向宿舍走去。他只想快點回到屋裡,爬到床上,閉上眼睛。經過草地扔掉碎玻璃的時候,他把手劃破了。走到宿舍門口,他停下腳步,感到渾身疲憊無力。這時,一個黑影出來接他。
“到手啦?”“美洲豹”問他。
“嗯。”
“到洗臉間去。”
“美洲豹”走在前頭,他用兩手推開洗臉間的門,走了進去。在室內昏黃的燈光下,卡瓦發現“美洲豹”赤裸著雙腳。那腳丫很大,呈乳白色,趾甲既長又髒,散發著臭氣。
“我打碎了一塊玻璃。”卡瓦低聲說。
“美洲豹”的雙手像兩顆白色的流星朝他撲來,揪住了他的制服翻領,軍裝被弄得皺成一團。卡瓦雖然不住地被搖晃,但在“美洲豹”充滿怒火的逼視下,卻並不低頭。
“山溝裡來的笨蛋。”“美洲豹”咬牙切齒地說,“你真是個山裡人。咱們的事萬一被發現,我發誓要……”
他緊緊揪住卡瓦的領子不放。後者把手放在“美洲豹”手上企圖掰開它們,但並未十分用力。
“放下手!”“美洲豹”命令說。卡瓦覺得臉上噴來一陣細雨。“山溝裡的!”
卡瓦把雙手放了下來。
“院子裡沒有人,”他嘟噥道,“誰也沒有發現我。”
“美洲豹”把卡瓦松開,覺得右手背上有些刺疼。
“‘美洲豹’,我不是壞事的人。”卡瓦低聲說,“假如咱們被發現,我一個人承擔,你不必擔心。”
“美洲豹”上上下下打量著他,接著放聲笑起來。
“山溝裡的膽小鬼,”他說,“瞧你嚇得尿了一褲子。”
他已經忘記了新馬格達萊納區薩拉貝利大街上的那所房子。從他首次來到利馬的那個夜晚起,便住在那裡。那一天,他坐在汽車裡旅行了十八個小時。廢墟上的村落、荒漠的原野、狹窄的谷地、時而隱現的大海、一片片的棉田,然後又是村落、荒原、谷地……一一從他眼前閃過。他的臉一直緊貼著小玻璃窗,全身被亢奮狀態弄得十分緊張:“我就要看到利馬了。”母親不時地把他摟在懷裡,低聲啜泣:“裡奇,小裡卡多。”他暗暗納悶:“她幹嗎要哭呀?”其他乘客有的在打盹,有的在看書,司機則快樂地、一小時接一小時地哼著同一支老調。裡卡多從早晨開始,經過整個下午,一直堅持到夜幕降臨,視線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地平線。他期待著利馬城的燈火會像火炬遊行似的突然出現在眼前。睏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