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曇花要開了,他的母親要志成來找文美一家過去看。
那是文美第一次看到曇花。
大人們都坐到客廳裡喝茶聊天去了,只有兩個孩子傻傻地端坐在花前。那天晚上有月亮,在窗下的曇花因而顯得葉子特別的深綠,花瓣特別的瑩白。
屏息地注視著一朵花在黑夜裡逐漸綻放,生命似乎變得非常豐盈有力、非常形象化了,文美的心裡有一種奇異的興奮,渴望與人分享。
志成就微笑地坐在她身邊,聆聽著她一聲又一聲的驚歎。整個晚上,他好像很少說話,可是文美說的每一句話他又好像都很同意。
大人們興盡了,在門邊互道晚安。文美臨走前還一直回頭看,花還沒開滿,還差那麼一點,不過,是該回去了。太晚了,明天還要上學呢。
回到家沒多久,快要上床以前,志成來敲門了,她去應門時看見他拿著一技帶著葉子的曇花站在月亮底下。他說:也許,也許文美想看看花開滿了以後的樣子。
文美低聲地謝了他,然後穿過院子回到屋裡,把曇花掛在客廳和飯廳之間的門框上,整夜,她在醒與夢之間都聞得到濃郁的花香。
好多年以後,每次聞到相同的鬱香,文美都會想起那個在月亮底下把曇花摘下來的少年,他們從那夜以後就沒有再相見。
他不應該送她一朵曇花的,聽人說,那是一種不幸的徵兆。
聖誕紅
幼梅並不特別喜歡運動,可是,那一天下午,她卻忽然心血來潮地和班上同學打了一場籃球,又笑又鬧地輸了球,回家因而比較晚了。
母親在她一進門時就說了,說後面山上的昌偉來過好幾趟了,很著急,他有兩張話劇的招待券,想請幼梅去看,母親讓幼梅趕快去問問,現在去還來不來得及?
那時候,家裡還沒裝電話,幼梅只好轉身又出門往後山跑去,天已近傍晚,夕陽把整個山坡映照出一種紅金色的光澤。
有人在山路旁種滿了聖誕紅,正是開花的季節,層層疊疊的花瓣像瘋了似地擁擠在一起。
應門的是昌偉的父親,一個嚴肅的長者,幼梅一向有點怕他。昌偉也出來了,就站在他的身後,幼梅一面還有點喘氣一面笑著問:
〃我在學校打球,回來晚了,現在去還來得及嗎?〃
山風佛來,她覺得臉上熟熟的,不知道是因為怕羞,還是下午的那場球賽,或是剛才的那場奔跑,幼梅知道自己的臉一定很紅了。她也知道自己的頭髮一定很亂,衣服一定很不整齊,可是,她從來也沒能和昌偉一起出去過呢,她希望還來得及。
而昌偉的父親只把門開啟一半,並且擋在門口,很溫和地向她說:
〃算了,現在去已經太遲了。〃
昌偉在他父親身後,一句話也沒說地注視著她,然後門就關上了。在關門前的一剎那,他父親還很抱歉地再加了一句:
〃下次再一起去吧。〃
幼梅慢慢地走下山,夕陽變得極為黯淡,路旁的聖誕紅原本是豔紅的花朵在忽然之間都轉成一種猙獰的深紫,使得在花旁經過的她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噤。
沒有下次了,從此以後,就沒有下次了。
其實,幼梅並不是特別喜歡昌偉,只是,每次想到這件事,都會覺得有點難過。假如那天不去打那場籃球,是不是就會不一樣了呢?
還是說,從一開始,就是太遲了呢?
梔子
向著海的山坡上種了上千株的梔子花。一到四月,那刻著極深的旋紋的蓓蕾就開始飽滿起來了,顏色也開始從綠到白,一層一層地旋轉起來,好像可以一直旋進你的心裡。又進了四月中以後,花開得盛時,海風能把那種特殊的芳香傳得極遠極遠。
就是在那樣一個晴朗而又充滿芬芳的日子裡,康平很慎重地摘下一朵梔子,很慎重地把花放進心茹張開著的手掌心裡。花是柔柔的,白中帶著一點稚嫩的淡綠,心茹的掌心也是柔柔的,白中透著一層健康的潤紅。
那天心茹一直低著頭,也沒怎麼笑。也許是康平拿花送給她的時候,動作太慢太慎重,因此,兩人雖然沒有說一句話,可是,又好像都有一點明白:雖然不過是一朵香香柔柔的花罷了,也許也能代表一種盟約也說不一定啊。心茹就越發不敢抬頭了。
那種年輕又無知的日子啊!女孩偏又要裝成深沉得不得了的樣子,所有的話都只說一半,所有的渴望都只肯透露出一點,其他的就希望男孩能猜得出來,而且固執地認為:他應該猜得出來。失望了的時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