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懲罰她,弗洛伊德認為,道德性焦慮最後會擴充套件到對死亡的害怕及對死後懲罰的預見。李瓶兒“夢見花子虛從前門外來,身穿白衣,恰似活時一般。見了瓶兒厲聲罵道:‘潑賊淫婦,你如何抵盜我財物與西門慶!如今我告你去也。’被李瓶兒一手兒扯住他衣袖,央及道:‘好哥哥,你饒恕我則個。’”李瓶兒總覺得欠花子虛什麼(她怕他討還),是財?還是命?她潛意識中的焦慮終於在夢中暴露出來,她有些後悔,“孽機發,動悔念矣”。(張竹坡語)她渴望寬恕她甚至想透過自己的犧牲(拋卻西門慶)跟花子虛去,以償還她的孽債,擺脫焦慮,“花子虛抱著官兒叫他,新尋了房兒同去居住”。此夢兩人沒有吵鬧,在李瓶兒潛意識中,這樣做或許能緩和衝突──內心的衝突,“超我”與“本我”的衝突。但她還是眷戀著西門慶,不忍遽去,所以,以後的夢中,衝突便越來越激烈,直到她死。潛意識中的自責自怨,在行為上甚至有著“心理症自恨”的特徵,即“自苦”“拖延”。潘金蓮為與李瓶兒爭寵,千方百計地驚嚇官哥。李瓶兒雖然心中明白,但她仍然束手無策,只是“兩手握著孩子耳朵,腮邊墮淚,敢怒不敢言”。也許她把實情說與西門慶,事情能好些,但她還是“晝夜抱孩子,眼淚不幹地只是哭”。別人給她拿主意,她倒說:“隨他罷了,‘天不言自高,地不言自厚。’”在這堂皇的理由背面,實際上隱藏著“自苦”的動機,她“暗氣暗惱”的理由只有一個,既不是她沒有與潘金蓮競爭的實力(她有錢,有兒子,還有西門慶的寵愛),也不是她天性懦弱(她敢罵花子虛,罵花子虛趕走蔣竹山),而是潛意識中的自我道德譴責,她的“拖延”,即對潘金蓮進攻的容讓:潘金蓮舉驚官哥,她忍了;潘金蓮打秋菊驚官哥兒,她忍了;潘金蓮打狗驚官哥兒,她忍了;直到雪獅子一撲,嚇死官哥兒,她也忍了。為什麼呢?荷妮說:“拖延者知道自己所拖延的事,通常是愈積愈多的,而使自己將極多的痛苦加諸於自己身上”,“這是使自己蒙受到痛苦的一種報復性滿足”(《自我掙扎》)。張竹坡說:“見瓶兒之不能防微杜漸也。”
潘金蓮、李瓶兒人格心理試析(3)
在李瓶兒的潛意識中,她企望以“拖延”造成更強烈的“自苦行為”,從而抵消她的罪惡感,獲得新的人格平衡。失去官哥兒是她“自苦”的頂點,但事情的發展對她越發嚴峻,她不但無法擺脫焦慮,甚至自責的程度越來越強。李瓶兒的“道德性焦慮”人格,產生的是“自苦”行為,表現的是憂鬱的神情,與以前處於主婦地位,支配別人時的人格當然不同。以前的李瓶兒心理健康,沒有任何障礙,所以她能放得開,潑辣得來。《金瓶梅》這部小說是真實反映明代後期病態的社會現狀和帶有當時病態風氣的文學作品,一些人物,一些事件的寫法,難免不帶有變態的成分,運用現代心理學思想來研究它,或許是一條能打通現代人與古人心靈的途徑。(與王志強合作)①頭腦:碴口,由頭兒。②和(huó活)娘收了:與娘攪在一起被收用(性佔有)了。③俏一幫兒:俏,“湊”的方音寫法。俏一幫兒,湊合一夥。④粉頭:妓女的別稱。⑤俺每:同“俺們”。三《潘金蓮激打孫雪娥》賞析《金瓶梅詞話》第十一回(節選)話說潘金蓮在家,恃寵生驕,顛寒作熱,鎮日夜不得個寧靜。性極多疑,專一聽籬察壁,尋些頭腦廝鬧。那個春梅,又不是十分耐煩的。一日,金蓮為些零碎事情,不湊巧罵了春梅幾句。春梅沒處出氣,走往後邊廚房下去,捶枱拍盤,悶狠狠的模樣。那孫雪娥看不過,假意戲他道:“怪行貨子,想漢子便別處去想,怎的在這裡硬氣!”春梅正在悶時,聽了幾句,不一時暴跳起來:“那個歪斯纏我哄漢子!”雪娥見他性不順,只做不開口。春梅便使性,做幾步走到前邊來,如此如此,這般這般,一五一十,又添些話頭道:“我和娘收了,俏一幫兒哄漢子。”挑撥與金蓮知道。金蓮滿肚子不快活,只因送吳月娘出去送殯,起身早些,也有些身子倦,睡了一覺,走到亭子上。只見孟玉樓搖颭的走來,笑嘻嘻道:“姐姐如何悶悶的不言語?”金蓮道:“不要說起,今早倦倒了不得。三姐,你在那裡去來?”玉樓道:“才到後面廚房裡走了一下。”金蓮道:“他與你說些什麼來?”玉樓道:“姐姐沒言語。”金蓮雖故口裡說著,終久懷記在心,與雪娥結仇,不在話下。兩個做了一回針指,只見春梅抱著湯瓶,秋菊拿了兩盞茶來。吃畢茶,兩個放桌兒,擺下棋子盤兒下棋。正下在熱鬧處,忽見看園門小廝琴童走來報道:“爹來了。”慌的兩個婦人收棋子不迭。西門慶恰進門檻,看見二人家常都戴著銀絲�髻,露著四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