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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裡,子路也不再只是一名弟子,而是作為一位值得信賴的、富於實幹才能的政治家映現出來。
著手拆毀費城時,聚眾反抗的公山不狃率領費人襲擊了魯國都城。最危急的時候,叛軍箭羽幾乎射到避難武子臺上的定公身旁。但是靠著孔子準確的判斷和指揮,局面終於化險為夷。
子路又一次對老師作為實幹家的本領心悅誠服。子路當然早就知曉孔子作為政治家的才能,也深知他武藝高強,但是卻沒有想到,在實際戰鬥中可以發揮出如此精彩的指揮水平。不用說,子路自己也身先士卒投入了戰鬥。久違的長劍的滋味,還真是令人難捨。總之,比起窮究經書、修習古禮來,和粗糙的現實直接搏鬥的生活方式,更符合他的性情。
某次,為了與齊國之間屈辱的媾和,定公攜孔子與齊景公會於夾谷之地。會上,孔子一一指出齊國失禮之處,對景公及其手下的群卿諸大夫迎頭痛斥,使戰勝國齊國的君臣上下抖作了一團。
這是件足以令子路從心底大呼“快哉”的事,然而從那以後,強齊對鄰國宰相孔子的存在,以及在孔子施政下日益充實的魯國國力開始警惕起來。苦思之下,極具古代中國特色的苦肉計被採納了。齊國挑選了一群能歌善舞的美女,送到魯國,試圖以此縱蕩魯侯之心,離間定公和孔子的關係。更具古代中國特色的是,這條幼稚的計策與魯國國內反孔子派的力量相結合,竟然立刻奏了效。魯侯耽於女樂,不再上朝。季桓子以下的高官們也競相模仿。
子路第一個憤怒難捺,一場衝突後辭了官。孔子沒有子路那樣早早死心,還在想盡一切可能的辦法。子路則一心只想讓孔子早些辭官不做。倒不是擔心老師會玷汙臣節,而是實在不堪忍受看到老師置身於那種淫亂的氣氛中。
當孔子的堅忍也終於不得不放棄時,子路長出了一口氣。並且,欣然跟隨老師離開了魯國。
既是作曲家也是作詞家的孔子,回望漸行漸遠的都城,唱道——
彼婦人之口,可以出走;彼婦人之請,可以死敗……
就這樣,孔子開始了漫長的周遊。
七
有一個大疑問。從孩提時就為這個疑問感到困惑,而到了長大成人,甚至漸入老境後依然找不到答案。那是關於一種誰也不感到奇怪的現象,關於邪榮正凋這種處處可見的事實的疑問。
每當碰到這種事情,子路就不由得從內心感到悲憤。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人們總說惡即使稱快一時最終總會遭到報應。也許的確有那樣的例子吧。但是,那難道不是人最終總會衰亡這種普遍性現象中的一個例子嗎?善人得到最後勝利這種事,不知從前怎樣,至少在當今世上幾乎連聽都沒有聽說過。為什麼?為什麼?對大孩子子路來說,唯有這個疑問怎麼憤慨都嫌不夠。
他用捶胸頓足的心情,思考天是什麼,天都看到了什麼。如果是天製造了這種命運的話,自己只能反抗天了。就像在人和獸之間不設區別那樣,天在善和惡之間也不設區別的嗎?所謂正或邪,難道不過是人們之間暫時的約定嗎?子路每次拿這個問題去問孔子,結果總是一樣,被教育一通對人來說什麼才是真正的幸福。
可要是那樣的話,對於為善的報答,除了為善這件事本身的滿足感之外再沒有別的了嗎?當著老師的面,他似乎感到自己被說服了,可一旦退下思考起來,還是殘留著無論如何不能釋然的地方。那種經過勉強解釋之後的幸福無法令人滿意。如果義士不能得到清清楚楚看得見的、誰看了都無法說個“不”字的善報的話,一切就太沒有意思了。
對上天的這種不滿,他在老師的命運上感受得最為強烈。幾乎不能相信是凡人的這位大才大德,為什麼必須忍受這樣的不遇呢?家庭也不美滿,年老之後還不得不四處漂泊。這種不遇為什麼非要落到這樣的人身上呢?
有一晚,當聽到孔子在自言自語“鳳鳥不至,河圖不出,吾已矣夫”時,子路忍不住熱淚盈眶。孔子的慨嘆是為了天下蒼生,子路的哭泣不為天下,只為孔子一人。
從為斯人、斯世灑淚的那天起,子路下定了決心。要做一面在濁世的所有侵害中保護斯人的盾牌。作為精神上獲得指引和守護的回報,要用自己的身軀承擔所有世俗的汙辱和煩勞。就算是自不量力也罷,總之這是自己的使命。論才學,自己也許比不上後學的諸位才子,但是一旦有事,能為了夫子拋卻性命在所不惜的卻首先是自己。
他深深地相信著這一點。
八
“有美玉於斯,韞櫝而藏諸?求善賈而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