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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的。我知道。我就來自這樣一個小鎮。”
她坐在床邊,雙手捧著那盒價廉而包裝花哨的糖果,黃髮女人同她談話時她也這樣坐著。然而現在背靠衣櫃、目不轉睛看著她的是喬。她開始笑了。她那雙關節粗大的手捧著俗豔的糖果盒,滿面笑盈盈的。喬注視著她,見她起身,低著頭從他身邊走過。她穿過門出去,直呼馬克斯的名字。喬還從未見過馬克斯,除了在餐館見他頭戴帽子身上繫著圍裙。馬克斯進屋時甚至不在抽菸,伸出手說道:“你好,羅密歐?”
喬還未辨認出這人是誰就已經同他握手了。“我名叫喬·麥克依琴,”他說。黃髮女人也進屋來。除了在餐館,這也是喬第一次見到她。他看著她跨進屋,仔細觀察她,看見女招待開啟糖果盒,伸手遞過去。
“喬給我帶來的,”她說。
黃髮女人只瞟了一眼盒子,連手也沒抬一下,說道:“謝謝。”馬克斯瞟了眼盒子也沒有動手。
“是呀!是呀,”他說,“有時候聖誕節會延續好一陣子。對不對,羅密歐?”喬從衣櫃邊移開一步。他從未到過這住處。他仔細打量這人,見他臉上帶著一絲和解的神色,有些困惑但不慌張,他審視著這張看不透的僧侶般的面孔,但沒有吭聲。倒是女招待講話了:“要是不喜歡,你們滿可以不吃。”
他觀察馬克斯,瞧著他的面孔,當女招待講話的時候。她仍然埋著頭說:“不會對你,也不會對任何人,有什麼害處……沒用他的時間……”喬既不注意她,也不瞧黃髮女人,而全神貫注地盯在馬克斯身上,仍然帶著那副迷惑不解的神色,和解的但並不懼怕的表情。這時黃髮女人說,彷彿他們在當著喬的面談他,而且以他們知道他聽不懂的語言在談論。
“喂,出去吧,”黃髮女人說。
“天哪,”馬克斯說,“羅密歐初到寒舍,我特地來請他喝一杯的。”
“他願意喝嗎?”黃髮女人說。甚至當她明明在問喬,仍然顯得像在和馬克斯談話。“你想喝一杯嗎?”
“別因為他以往的舉動搞得人家忐忑不安。告訴他這杯酒是請他喝。”
“我不知道,”喬說,“我從未沾過酒。”
“從沒喝過不要錢的酒,”馬克斯說,進屋之後還沒有正眼看喬一下。“我的天。”他倆的談話又明明在談論喬,由他引起,卻用一種叫他摸不著頭腦的語言。
“行啦,”黃髮女人說,“走吧。”
他倆往外走。黃髮女人沒瞅喬一眼,而馬克斯雖不瞧他卻喋喋不休。然後他們走了。喬站在衣櫃旁邊,女招待立在房間中央,埋著頭,手裡端著敞開的糖果盒。房裡空氣沉悶,一股陳腐的氣味。喬從沒到過這間房,不曾相信會有這樣的機會。窗簾放下了。惟一的一隻燈泡亮在一段電線的末端,圍上一頁雜誌紙、用別針彆著當燈罩,燈光的熱力已經把紙燻得褐黃。“行,”他說,“行了。”她既不答話也不動彈。他想著外面黑洞洞的夜,想到他倆曾單獨在外面的那個夜晚。“走吧,”他說。
“走?”她問。這時他瞧著她。“上哪兒去?”她問,“幹嗎?”他仍然不明白她的用意。他看著她走向衣櫃,把那盒糖放在上面。他正瞧著,只見她開始脫衣服,幾下解開,扔在地板上。
他說:“這兒?在這兒?”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女人的裸體,雖然他是她的情人已經一個月了。即使這時,他也不知道還會見到什麼他不明白的事。
這天夜裡,他們躺在床上,在漆黑的夜裡談話,或者說是他在不住地講話。與此同時他一直在想:“天啦,天啦。原來是這麼回事。”他也赤身裸體地躺在她身邊,用手撫摸她,喋喋不休地談她。不是談她來自哪裡,有些什麼經歷,而是讚歎她的身體,彷彿從未有人這樣做過似的,無論是對她或是對別的任何人。他像是在一面絮語一面瞭解女人的身體,帶著孩子般的好奇心。她告訴他第一次約會的那天晚上她所害的病。現在這不令他感到驚奇了,同樣,赤身裸體和那具體的形狀也不會令他驚奇,儘管原先好像根本沒有過、絕不存在似的。於是他反過來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訴她,談到三年前那天下午與黑人姑娘在鋸木棚裡的事。他躺在她身邊,鎮靜安詳地談著,一面撫摸她。可他鬧不清她是不是在聽他講話。然後他說:“你注意到我的面板,我的頭髮了沒有。”他等待她回答,撫摸著她身體的手也動得慢了。
她悄聲地說:“嗯,我原以為你是個外國人,絕不是本地周圍的人。”
“還不止那點兒區別。豈止是外國人。你猜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