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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兄只比自己大四歲,可從小就沒有個孩子樣,既沒有他淘氣頑劣的記憶,也沒有和兄弟們玩作一團的時候,一張白淨的長方臉,總是眯著看不清神情的眼睛,永遠都是樂呵呵的樣子,娶妻後便迅速的發了福,卻也從沒有肥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更加多了幾分氣度,所以大家對他的印象便都一起停留在了現在的模樣,好像此人壓根不是從一個哇哇哭叫的嬰兒長大的一樣。
而崔澤觀自己,年少時可謂一帆風順,風光無限,崔氏的嫡支嫡子,善作風雅詞曲,又生的一副上好皮相,十二三歲時,便已贏得了一個“玉面觀郎”的名號,走到哪裡,都被世家小娘子們傾慕的目光包圍著,等到二房的堂妹崔澤芳被立為當今皇后,博陵崔氏更是水漲船高,成了皇族隴西李氏外,最強盛的家族,自己更是少年入仕,二十歲時,已做到了從六品的位置,這樣的青年俊傑,誰不以為他不出三五年必要位列朝班,飽受重用呢?
崔澤觀自己以前也是一心這樣認為的,崔氏一門人丁不旺,尤其是長房在盛宗駕崩時遠避到廣陵經商之後,自己和二房堂兄崔澤厚,便是族裡最受器重的兩個,等到了澤芳入宮,堂兄做了族長,更是極力栽培自己,自己外放河南府,一路做到司錄參軍,也都是堂兄在背後一力推動的。
而去年大考之後,自己不顧堂兄反對,偷偷去求了二伯母如願從河南府調回了長安後,事情就全變了。
先是理所應當的升了一級,成了正五品大員,輕鬆跨過了讓同僚們羨慕不已的一個大檻。可是,自己這個正五品,卻是做了欽天監監正,純粹一個空職,倒不是說這個職位本身沒用,只是當今聖上與皇后都是難得問天的人,這欽天監便委實冷清的緊,沒事幹的衙門,再高的品級,也不是滋味啊,沒人求、沒人理、沒人惦記。
就這麼在職上閒了一年,原來在河南府上甚是念想的長安繁華,都變得沒了滋味,再美貌的歌姬舞娘,一通發洩下來,也不過是一灘軟肉,而那些靡麗豔絕的詞曲,卻已經不是他這種快要做爺爺的人能拿來炫耀的了,佳人們的愛慕呢,也自然早有才貌雙全的青俊才子們繼續享用著。
崔澤觀,第一次有些懷念在河南府為了各種瑣碎無聊的公事而忙的焦頭爛額的日子,至少那時每日裡都有人侯著要請自己喝酒耍樂。
而當年在河南府給自己打副手的同儕,如今也已經做到了河南府少尹,雖說只是從五品,卻掌管著一方實權,今年年節大家出來應酬,聲勢上竟然隱隱有壓倒自己的意思,旁人的眼色也都是各懷叵測,倒有七八成是在看自己好戲的,若不是自己還是個姓崔的,恐怕難聽話也要拉回家一騾車了。
崔澤觀開始以為這一切純粹是因為欽天監這個職位的緣故,可是幾次之後,發現問題似乎更嚴重的多,有人開始旁敲側擊的問起了他與堂兄崔澤厚的關係,還有人輕描淡寫的,在他面前談起崔相於何時在永嘉坊辦了一次賞菊會,而他這個做堂弟的,竟然毫不知情。
哪怕遲鈍如崔澤觀,也知道情況不妙,自己,似乎被堂兄給丟棄了。
崔澤觀開始每日裡往永嘉坊跑,然後,就吃了整整一個月的閉門羹。
崔澤觀慌了,可是不管他是去找伯母求情,還是在路上堵著崔澤厚,都沒有用,因為崔澤厚根本不承認自己有疏遠他的意思,堂兄依然是那尊笑眯眯的佛,笑著讓他不要多心,笑著說他外放辛苦了這麼多年,正好可以藉機好好歇一歇,二伯母這次也並沒有幫他的意思,反而責怪他多事多疑,也是啊,本就是自己嫌外放做實務辛苦,鬧著求著要回長安的,如今可不是回來了,還給自己升了一級,成了五品大員,差事又十分的清閒,還有什麼好不滿意的呢。
好在崔澤觀還不算是蠢鈍無救,等到崔氏老四房、老三房幾個還算出息的嫡出子弟開始頻繁出入永嘉坊的時候,他便再也顧不得面子了,幾次三番在堂兄面前痛哭流涕,把自己罵的豬狗不如,在聽說了三嫂要收義女的事情後,又連忙把五娘帶回了府裡。
今天,他千辛萬苦找了個機會將崔澤觀堵在了萬妙閣樓的內間裡,借酒裝瘋,出盡百寶,嘴皮子都說破了,才總算把三哥打動了一二分。
崔澤觀拿過崔耀成準備好的熱茶大大喝了一口,這身子才算恢復了點知覺,一夜的拼力應酬,讓他整個人都僵硬了,如今這勾欄裡的女子果然大不如從前了,個個蠢笨的緊。
崔澤觀眼前不由浮起一個曼妙的身影,舞起來如風似火,一張俏臉亦嗔似嬌,既有胡女的*,又有漢女的風雅,不知多少人拜倒於石榴裙下,如今哪怕她人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