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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能逆來順受;視謊言為真理;視苛煩為當然;視強顏為歡乃人生義務;說不願說的話,做不願做的事;只問利害,不管是非;俯伏於既存勢力之下,若野草之習於生存在石縫中者然;隨時調整心理角度,以適應各種政治變化;掏空自己底頭腦,一點自己底認識見解也不能留,以便隨時讓人注入紅藍白黑各色染料;除政令與政治教條以外,絕對不認真抱緊任何自然律和人文律。總而言之,只要能夠活下去,一切的一切,都可以視為手段。所以,在極權統制之下生存的人,久而久之,形成一種人生哲學,即是“唯存主義(raison d'étre)”:只要能夠活下去,其他一切在所不計。——譯者)
照我們看來,極權制度是否定一切道德價值的。在極權統治之下的人民,看起來似乎是對於極權制度無限支援的。可是,如果我們因此以為在極權統制之下的人民沒有道德上的熱忱,那是很不公道的說法。因為,最大多數在極統治權之下的人民並非如此。吾人須知,在像納粹主義之類的運動背後所隱藏的道德情緒,其程度之強烈,也許只有歷史上那些偉大的宗教運動才可以與之比擬。在極權制度之下,只承認個人不過是為達到像邦國或社群這些較高層次的東西之目標底工具,因此令人恐怖的那些事物也就隨之俱來。(千真萬確。非親身嘗試者,不知箇中滋味。但是,有的社會則患“道德冷感”。悲夫!——譯者)從集體主義的觀點看來,對於持異議者不寬容並施以暴力壓迫,完全不顧個人底生命與幸福,俱屬以社會與國家為至上而個人則為其工具之無可避免的結果。集體主義者對於這些結果都予承認,同時並且認為極權制度比“自私自利”的個人主義的制度優越。他們以為,在個人主義的制度之下,個人係為其私利而活動。這麼一來,便妨害社群公共目標之充分的實現。許多德國的哲學家一再宣稱為個人幸福而努力乃一不道德之事;只有完成邦國所賦予的義務才值得稱讚。這些人作此類論調時,出言完全是誠實的。當然,在不同文化傳統之中生長的人是不易瞭解這一點的。 (但誠實的人不一定不狠刻——海光)
吾人須知,一個邦國如果有一個超乎一切的共同政治目標時,那末任何普遍的道德便無容身之地。(例如,在蘇俄,所謂“實行共產主義”高於一切,於是所有道德、宗教、倫理、藝術,都得退避三舍; 最低限度,也得編入這一政治目標之下。海耶克教授此言所表現的識見,較之那些閉起雙眼來捧頌“仁義道德”的泛道德主義者高明萬倍。弄不清病勢而妄投藥石的江湖郎中,鮮有不盲目殺死病人者——譯者)在某種程度以內,即使是民主國家,在戰時也難免發生類似的情況。不過,在民主邦國,即使在戰時或遭逢最大最大的危機,其採取極權主義的方法之程度也是非常有限的。民主邦國為了達到一個單一的目標很少把其他一切置諸不顧的。(極權邦國視講自由為搗亂,動輒藉口“緊急需要”而剝奪個人自由。共產國家把這一點表現得最為徹底。——譯者)吾人須知,一旦少數幾個目標支配著整個社群,則人民之忍受殘暴便成為一項無可避免的義務。在集體主義者看來,為了達到社群底共同目標,個人底權利和價值都是可以犧牲的。(這是人間最大的罪惡與詐欺。現代的大悲劇,主要由此詐欺造成。究其實際,倡此說者,以納粹和共黨之流為例,不是一人,便是一黨。彼等於奪得權力以後,置全社群於其鐵掌控制之下,為所欲為。這樣一來,所謂“社群底共同目標”,不過彼等利用之一藉口而已。——譯者)
如果一個人在極權統治底建立中想有所效勞,那末他必須準備接受那些為卑鄙行為而設計的虛偽辯護之詞。在極權統治之下,只有最高的首領一人才可單獨決定政治目標。而作工具的人,本身不能堅持道德上的任何信條。(可悲之至! ——海光)總而言之,他們必須毫無保留地獻身於首領。除此以外,最關重要的事,就是他們作人必須完全沒有原則(unprincipled);並且,至少在理論上,他們必須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他們作人,必須沒有自己想要達到的目標;也沒有是非善惡的觀念。因為,是非善惡觀念如果橫在他們心裡,便可能攪亂首領底意圖。(一語道破。欲行極權統治,必須破除人情,破除道德,破除風俗習慣,而不顧一切。——譯者)權力者能滿足的口胃,只有權力的嗜好,以及別人對自己服從時所得到的快樂。
依照我們底標準看來,品格比較完善的人便不能在極權政治中居於領導地位。(巨眼觀透——譯者)在極權統治之下,許許多多壞事都是假較高的目標之名而行的。極權統治者做這些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