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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這些言辭並非是一種緬懷,並非讓我們的言辭侷限於文學,而是讓我們從中感受到與一些事物必須匆匆赴約的必要。那些與憂傷必要的赴約,那些對內心不安的挽留,那些正欲傳遞的神秘聲音,是應對我們生活日益抽象化、符號化現實結構的疑問,是我們這個社會系統習慣性奴役化生活的例假。從這種意義上,此書並非作者對過去的告別,而是他告別曾經以為的幻覺,而這些幻覺恰恰因為告別而成為真實。
【寫在前面】
林煜
六年前,差不多與“十九樓”公司創辦同時,我的同事、作家孫昌建讓我報上書名——這本書將作為“都市快報悅讀書系”的一本。我報的書名是《新聞的靈性》。我的計劃是,把自己對新聞和網際網路的想法寫下來。六年過去了,我終於下定決心出這本書。書名變成了《為普魯斯特哭泣》,內容也無關新聞,無關網際網路。
書中收錄的都是2006年“十九樓”公司創辦以前寫的隨筆和小說。很驚訝自己曾經寫出了那樣的文字,看著它們,頓覺那一年有股神秘的強大力量,驅使我突然大轉彎,雖然我仍懷揣寫作的夢,從此走上的卻是另一條完全陌生的路。
六年很短,倏忽而逝,六年又很長,足以改變絕大多數的事物。六年來,“十九樓”的員工從不到十人發展到近六百人。六年前,父親生龍活虎,能輕鬆上樹下山;六年後,父親已經老得走不動了。
是父親讓我最後下定了出這本書的決心。看著父親備受病痛折磨的樣子,我知道這一次真的需要和自己的過去告別了,告別那個年輕的、敏感的、青澀的、陰鬱的我。
如果父親還能看到這本書,他一定會為我感到驕傲。
2012年7月17日
杭州
☆讀書筆記
【為普魯斯特哭泣】
早晨醒來,眼睛又腫又痛。怎麼回事?昨晚我睡得很好啊?我挪動著笨拙的身體,穿衣下床。我忽然想起,我已經連續兩天兩夜沒朝窗外看過一眼了。
從前天早晨開始到現在,我沒有離開家門一步,沒有和任何人說過一句話。不透光的窗簾緊緊地拉上了。電燈一直開著。房間裡瀰漫著逼真的夜晚氣息。
我坐在被窩裡,腦袋低垂,雙手虔誠地翻開《追憶似水年華》第一卷第一頁,我這個初春的朝聖之旅從這裡開始:
“在很長一段時期裡,我都是早早就躺下了……”
激情的暗流在湧動!那是普魯斯特的語句,不,是普魯斯特的靈魂,在這個瞬間,突然復活了過來。我看見了他那和善、病態的面孔,看見了他那憂鬱的眼睛——“女人般美妙的眼睛,像是東方人的眼睛,其表情溫柔、灼熱而又無動於衷,使人想起母鹿和羚羊的目光”——普魯斯特的目光淹上了我的軀體,頃刻間淹沒了我的靈魂。我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感動和敬畏包圍。我想象自己正俯伏在他的跟前,一邊接受他的靈光的撫慰,一邊親吻他腳下的土地。
然而就在這時,我意識到普魯斯特已經死了,頓時,一股劇烈的震顫從我的胸部啟動,並且迅速上升到喉嚨,一浪接著一浪,終於,我禁不住哭出聲來。
哭了一會兒以後,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在這個半現實半虛假的房間裡,空氣阻滯,燈光柔和,我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我忽然對自己的表現感到萬分詫異:多麼奇怪啊,我這個老大不小的麻木不仁的人居然還有眼淚。我居然還會哭泣。為死去的普魯斯特哭泣。
然而這僅僅是個開始。接下來,我開始閱讀安德烈·莫洛亞著的《普魯斯特傳》,我像一個未成年的孩子,極度脆弱。我撕去了多年來蒙在臉上的羞恥感,讓自己的內心自由地真實地裸露在普魯斯特偉大的靈魂面前。
在普魯斯特的人生歷程中,最震撼我的是他1905年以後的行動。這一年,深愛著他的、對他抱著殷切期望的母親去世了,而他已經三十四歲,漫長的童年時代才剛剛結束。
三十四歲之前,普魯斯特一直過著紈絝子弟的生活。三十四歲之後,他突然積聚起了無限的勇氣和耐心,為寫作而過起了苦行主義的生活。
三十四歲之前,普魯斯特生活在優雅、懶惰和怪癖裡,生活在社交界和女人堆裡,生活在母親的溺愛裡。三十歲之後,他拋棄一切,離群索居,在疾病、飢餓和孤獨的三重纏繞下開始了與死神賽跑的工作。
三十四歲,他鐵下了心,只幹一件事,這件事就是寫作,並且只寫一部作品,這就是《追憶似水年華》(《追尋逝去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