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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出的路上被人用尖刀戳死的。第二年的春天,叔婆在山上砍柴的時候被何家岙的一個窮光棍搶走了,做了他的老婆。後來叔婆把爸爸的妹妹和弟弟也帶過去了……”
“那就是割臺坡的姑姑和何家岙的叔叔吧。”我說。
“是的,姑姑是從何家岙嫁到割臺坡的。”大姐說。
“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有這樣一個阿婆?”二哥說。
“你們沒聽說過的事還多著呢。”大姐說。
“爺爺過世了,叔婆也改嫁了,那麼爸爸怎麼辦呢?”我問。
“這個我也不清楚,爸爸不肯說,也從來沒聽人家說起。我們只知道一些他當上大隊書記(現在叫村支書)以後的事。”大姐說。
“叔婆改嫁以後,也不知道為什麼,爸爸很少跟姑姑、叔叔他們來往。爸爸費盡心機送我們去讀書,使我們一個個地成為大學生,成為國家幹部。叔婆他們則繼續老老實實地做農民,他們的子女則過著和上輩一模一樣的生活。爸爸隔幾年會去看望一下他們,但是每次總是很失望地回來。他們之間好像存在著一道很深的隔閡。叔婆和姑姑則從來都沒來看過爸爸。去年叔婆做八十壽日,爸爸託人送去兩百元錢和幾盒營養品,可是被叔婆退回來了。叔婆說爸爸沒心。”
“爸爸不是那種人。”我說。
終於捱到了山頂,我們全都坐在岩石上。岩石連綿成一片,一直通往另一座更高的山上。四周很安靜,連山雀的聲音也沒有。我看看錶,我們都已經走了一個半小時了。我們放眼望去,延綿不絕的山巒一陣陣地朝我們的視野裡鋪來。假如你一個人,在山裡走,尋找著一條通往山外的路。這時候你走到一座高山上,就會發現四周的重重疊疊的山巒,一眼望不到頭。你會覺得自己是一片風捲著走的樹葉,最後要腐爛在路上。
“小軍,你在想什麼?該上路了。”大姐在叫我。
我們都站起來,繼續趕路。接下來的路好走多了。全是下坡,而且比較平緩,我們加快了腳步。路還很長。我看看錶,我們又走了半個鐘頭了。
“什麼時候才能走到啊?”我說。
“轉過前邊那個山嘴就是了。”大姐說。那個山嘴像野豬的嘴。
我們加快腳步。繞過那個山嘴,一個小小的村落終於遠遠地呈現在眼前。那就是割臺坡,它伏在一片光禿禿的緩坡上,周圍栽種著幾叢四季竹。
“姑姑肯定認不出我們。”二哥說,“她會燒雞蛋和臘肉面給我們吃嗎?”
大姐默不出聲。
我們走進村子。大姐在前面帶路,二哥和我跟著走。大姐帶著我們在房屋之間轉來轉去,轉了老半天,又轉回到村邊上。
割臺坡的房子全是用黑褐色的形狀不一的石頭疊成的,一座座排列得很齊整,外表看上去似乎沒什麼區別。大姐站在那兒使勁想,想了好久,才帶我們從另外一條路進去。
“這下對了,就在前邊,和十年前的一模一樣。”大姐說著指給我們看。我看到了那座房子,黑褐色,像只匣子,比周圍的都要矮。
我們走到那座房子跟前,門開著,我的心怦怦跳起來。大姐第一個進去,緊跟著的是二哥,我走在最後。我還沒邁進門檻,大姐已經“姑父”“姑姑”地叫開了。二哥也跟著叫。
姑父正在鋸木頭,姑姑在納鞋底,看見我們進來,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一邊哦哦應著,一邊仔細辨認我們。姑姑非常瘦小。
“姑父,我是玲芳呀!”大姐的嗓門很高。
“哦,哦,是玲芳呀。”姑父手忙腳亂地搬凳子讓我們坐。凳子沒放穩,“啪”的一聲摔倒在地上。姑父連忙去扶。
“你們看我,眼睛都花到這田地了。”姑父說。姑姑現在已經坐到灶間,點燃了柴火。我都還沒看清她的臉。
“坐,坐。”姑父說。看得出他慌亂極了。
我們沒坐。我們聽見了姑姑在灶間搬動火鉗的聲音,於是一齊湧到灶間。姑父緊跟了上來。
“姑姑,不要忙了,我們肚子飽著呢。”大姐說。
灶間很暗。
“你們別慌,先坐一會兒嘛。”姑姑說。
姑父說:“你們先到樓上歇一會兒。”姑父說話有點結巴。我們全都站在灶間不動。
姑父伸出兩臂,像趕鴨子一樣把我們朝樓梯上趕,說:“你們到樓上歇一會兒。”
我們一步步後退,退到樓梯腳下了,只好往樓上走。樓上空空蕩蕩的,靠牆有一張非常古老的雕花床,床前擺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