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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八蛋沒什麼問題吧?”辛蘭歪著頭,顯然也是明知故問,女人的虛榮促使她們去可憐那些愛她們的人。
“連昌平農民都知道了,說半夜常有個鬼爬到軍都山上,蹲在月亮裡唸詩,蘭啊雨啊的。這事越傳越邪乎,農民舉著火把敲著夜壺,操著糞叉追著捅他。小王八蛋半夜跑回5401,身上還帶著牛糞味兒,怎麼你還不知道啊?”
“你別胡說了,他哪會這樣啊?”辛蘭扇著鼻子說。
“他就是這人,喜歡用自虐來打動人。你要是不喜歡他,趁早和他說明白,省得他哪天直接從經法學院轉到精神病院。”陳麥聽不懂自己在說什麼,彷彿把自己的情感隱藏在對情敵的蔑視中能夠給他帶來自信。他當然知道,聰明的辛蘭不可能喜歡既懦弱又殘忍的小王八蛋。他只是把小王八蛋當了照妖鏡,想看看辛蘭在這鏡子裡是何方妖怪。
辛蘭狡黠地看了他一眼,他知道這招不靈,就約定去她樓下找她的時間。辛蘭說你不要再和大爺打起來。陳麥嘿嘿一笑,說為了等你,我絕對打不還手。辛蘭就問他錄影館裡擠不擠,熱不熱?穿什麼好呢?說這話的時候,他注意到她的目光突然散了一下,就明白她不需要回答。於是他就閉了嘴。
“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看著辛蘭迷離的眼,他心裡突然滑過王安石的句子,但這句子是說梅花的,讓他一下子想起了老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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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又冷又靜,像無人的太平間。他腳底發麻,眼皮黏在乾澀的眼球上,眼球像沒了潤滑油的滾珠似的。陳麥深吸了口氣,一股奇怪的味道湧進鼻腔,仔細辨別,是香薰精油,是他最討厭的紫羅蘭,這味道讓他知道,這定是“幸運星座”頂樓的客房。
窗外蒙蒙亮,牆角的燈微微亮著。空氣加溼器噴幹了水,在呼哧呼哧地幹叫,像帶著呼吸機的垂死病人。窗戶開著半扇,清晨的涼意正湧進來,把紗織的窗簾撩起老高。直起身來,這才發現上半身沒蓋被子,凍得像白條雞,一身雞皮疙瘩頗為壯觀。
醒來就暖和起來。他又吸了幾口灌進來的涼風,像吃了塊冰涼的果凍,陽關市的早晨總是這樣爽涼。他滿意地拉起被子,想在被窩裡活動一下手腳。
手機裡有老婆凌晨發來的簡訊,兒子發燒了,已經在醫院,讓他有時間也過去。陳麥皺了下眉頭,感到一陣慚愧。馬璐總用這樣溫和的方式提醒他的責任。孩子自打兩歲起就經常發燒,中醫和西醫都說不清原因,連馬璐她姥姥家的神婆也說不清楚。孩子都成了藥罐子,如今八歲了卻也未見改善。每逢春夏之交,他定會燒個渾身火燙,口舌長包,早晨起來,他的汗水會在床單上留下個人形的印。全家人曾為此焦頭爛額,時間長了,這焦慮成了常態,不過燒過了也就好了,倒也習慣了。
孩子就這樣慢慢大了,學習不好,脾氣不好,興趣愛好也不好,喜歡虐殺小動物,見了野貓野狗就琢磨著怎麼弄死它。老師說他性情怪異,鄰居說他無法無天。陳麥和馬璐給孩子以強大的包容。別人不知道這個家庭的痛處,亦無須為外人道,別委屈孩子,也就寬容了自己。只是苦了馬璐,這春天到了,她睡覺都睜著半隻眼,孩子一有得病苗頭,立刻就吃藥冰敷,一熱起來就去醫院。對於老公的失職,馬璐平靜地說:“男人要在外邊闖蕩,你給家裡掙錢掙臉,這些事該我來。”
放下手機,陳麥又有點累,爹親孃親不如床親,躺會兒再說。一伸腿,腳下碰到個滾燙的地方,掀開被子,被窩裡有個赤裸的女人,貓一樣蜷睡著。昨晚的情形迅速在他腦海裡還原,Ⅴ9㈡他撥開女人披散的頭髮,確定了這是小梅,那個昨晚差點被老六現場直播的女孩子。
房子裡很靜,因為是週末,窗外也並不噪雜。風開始大起來,窗簾劇烈地擺動。陳麥靜靜地觀察起她。女人和吸血鬼都喜歡晚上,昏暗的燈光將恐龍變成美女,將慾望變成愛情,天亮她們就變回原形,因此出門必須化妝。他慢慢掀開被子,讓她暴露在晨光之中,她的每寸肌膚和隱秘都呈現在他的眼前。她有張風塵氣息尚不濃烈的姣好的臉,卸了妝的她很好看,臉蛋兒像未開的荷花。她的左臂長長地伸著,手腕上有煙燙的疤痕和幾道淺淺的刀痕,這是大多數風塵女孩的標準記號。她的腿型很好,又長又細,緊緊地夾著隱秘之處。她有個很可愛的肚臍眼,上面還鑲了個銀環。她弱小的胸脯有幾處青紫的咬痕,不知是不是他的,一處咬痕旁邊有個彩色紋身,在肩膀和右胸之間,仔細看,是一朵藍色的梅花。
小梅斜斜臥著,睡得很踏實,胸脯微垂,像剛長出的茄瓜,它們隨著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