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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是站在自家的陽臺上叫喊呢。〃彼得·摩根說。
〃如果他發現了你,〃喬治·克萊恩說,〃你只能使他更清醒地意識到,按你的說法,意識到他失敗了。〃
〃不用管他,我向你保證……〃安娜一瑪麗·斯特雷泰爾說。
夏爾·羅塞特這才重新坐下。他不安的心情有所緩解,最近幾周來,煩躁和疲乏一直糾纏著他,可想想,又算得了什麼。
〃也許你說得對。〃
〃她什麼也不需要。〃
彼得·摩根和喬治·克萊恩今晚進行的這種交談,將來還會有。他倆在談加爾各答的那個瘋姑娘,那個女乞丐,她的時間是怎麼過的,她吃過食物的那些地方,是怎麼記住的。
夏爾·羅塞特已經一點兒木想出去。米歇爾·理查遜還在想著副領事,他向安娜一瑪麗·斯特雷泰爾提了不少關於副領事的問題。她怎麼看的?怎麼想的?
〃起先,他沒有開口說話的時候,看到他那種神態,我覺得,他的眼睛裡面有一種……他在注視著某個失去的東西,他剛剛失去的東西,…他在一個勁兒地注視著那個東西……
可能是一種信念,一個破滅的信念……不過,現在我也不知道了。〃
〃是不幸造成了這種結果,你不這麼看嗎?〃
〃不管這個男人是個什麼人,什麼東西,〃她說,〃我不認為是不幸造成的。不過,他可能失去了什麼?怎麼誰也看木出來?〃
〃也許失去了一切?〃
〃在哪裡?在拉合爾嗎?〃
〃也許是失去了一切,不過,如果他真有什麼失去的話,準是在拉合爾失去的。〃
〃反過來說,在拉合爾,他又得到了什麼?〃
〃他是在深夜的時候,朝人群裡面開槍的嗎?〃
〃啊,對了,是朝人群裡面胡亂開槍嗎?〃
〃當然啦,白天就看見人了。〃
〃在花園裡面,他口裡吹著'印度之歌'。〃
喬治·克萊恩和彼得·摩根又湊到一塊兒,在談那個女乞丐,她睡在麻風病人中,每天早上,又從麻風病人中出來——端端的,還是那個樣,居然木會染上麻風病,這非常令人驚奇。
安娜一瑪麗·斯特雷泰爾站了起來,在聽什麼。
〃就是這個瘋姑,〃她對彼得·摩根說,〃她正在馬路上唱呢……你們聽…哪一天,我得想想辦法,還是可以瞭解
〃稱什麼也不會了解到的,〃彼得·摩根說,〃她已經完全瘋了。〃
歌聲漸漸地遠去。
〃我也許弄錯了吧,我們現在離印度支那有幾千公里,這不可能呀…他是怎麼來的?〃
〃你知道嗎?〃喬治·克萊恩說,〃彼得在寫一本書,就是從沙灣拿吉的這首歌謠開始寫的。〃
彼得·摩根最後笑了起來。
〃我對印度痛苦的一面很感興趣。我們大家多多少少都感興趣,不是嗎?我們只能在自己內心真切地感受痛苦的時候,來談論痛苦……關於這個瘋姑娘,我是憑自己的想象,隨意地寫下一些文字。〃
〃為什麼寫她呢?〃
〃因為在她身上,什麼不測也不會再發生,甚至是麻風病…〃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印度世界,我有我的,你有你的;有這樣的,也有那樣的,〃夏爾·羅塞特笑了笑,〃你能做的事,別人也能做,好像就是…俄不清楚,注意,我對你不瞭解,好像就是把自己的印度世界攙和進去……〃
〃副領事是不是有一個痛苦的印度世界?〃
〃他嘛,不,說到底是沒有的。〃
〃那麼,他有個什麼呢?〃
〃什麼也沒有。〃
〃我們大家都已經習慣,〃米歇爾·理查遜說,〃我們已經都習慣,你也已經習慣,五個星期夠了,三天也夠了。而後
〃羅塞特,副領事一直讓你心神不安嗎?〃
〃不,沒有……而後……你要說什麼?〃
〃唔!而後……而後……這個副領事,他比當前馬拉巴海岸的饑荒更讓我們掃興。他這個人是不是瘋了?他就是一個十足的瘋子吧?〃
〃聽到他叫喊,就會想到在拉合爾……深夜裡,他站在陽臺上叫喊。〃
〃安娜一瑪麗也有屬於她自己的印度世界,〃喬治·克萊恩說,〃但是,她那個世界並沒有和我們的混合在一起。〃
他朝她走過去,一個箭步,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