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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不會有那麼多人。」威稜不好意思地說,「不過有幾位大師取消了課程。」
「我猜是賀姆和布藍德吧。」
威稜點頭,「賀姆會記仇。」他停頓了一下,強調那稍嫌保守的說法,「他會帶他那群黨羽一起來。」他慢慢地說出那兩字,「黨羽,那是恰當的字眼嗎?」
我點頭,威稜有點自鳴得意,之後又皺起了眉頭,「這倒是讓我想起你們語言中有個怪怪的地方。大家總是問我到提努耶的路況如何,他們一再問:『提努耶路況怎樣?』那是什麼意思?」
我笑了,「那是我們的慣用語,那表示……」
「我知道什麼是慣用語,」威稜打岔,「這句慣用語是什麼意思。」
「喔,」我說,有點不好意思,「那只是問候語,就好像問『你好嗎?』或『過得好嗎?』一樣。」
「那也是慣用語啊。」威稜抱怨,「你們的語言盡是一些無意義的東西,我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了解彼此的,『過得好嗎?』是要過到哪裡去啊?」他搖頭。
「就是提努耶啊。」我笑著看他。「Tuan volgen oketh ama.」我說著我最喜歡的席德慣用語,那個意思是「別為此心煩」,但直譯是「不要為了那件事把湯匙插進眼裡」。
我們離開庭院,漫無目的在大學院一帶逛了一下,威稜指出幾個比較引人注目的建築,例如幾間不錯的酒館、鍊金館、席德式洗衣坊、還有幾家合法與非法的妓院。我們路過大書庫毫無特色的石牆,經過一間制桶店、書籍裝訂廠、藥鋪……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你對藥草知識熟嗎?」
他搖頭,「我比較懂化學,有時我會跟阿偶一起在大書庫裡涉歷一些知識。」
「涉獵。」我說,強調ㄝ的音給他聽,「涉歷是別的意思。阿偶是誰?」
威稜停頓了一下,「這很難解釋。」他揮手撇開那個問題,「以後我會告訴你,你需要知道什麼藥草知識?」
「沒什麼,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他點頭,我指著附近的藥鋪,「去那裡幫我買兩錢的納爾魯。」我掏出兩枚鐵幣,「這些錢就應該夠了。」
「為什麼是我?」他小心地問。
「因為我不希望看到那裡的人露出『你年紀太小』的表情。」我皺眉,「我今天不想再應付那些了。」
威稜回來時,我已經不安地像熱鍋上的螞蟻,「店裡生意很忙。」他看我一臉不耐便向我解釋,並交給我一個小紙袋,還有幾枚零錢,「那是什麼?」
「是安撫胃的東西。」我說,「早餐消化的不太好,我不希望被鞭到一半吐出來。」
我到附近的餐廳幫我們兩個買了蘇打水,我用蘇打水吞嚥納爾魯,努力不讓自己因為那苦澀的味道而皺眉。不久,我們就聽到鐘樓敲了正午的鐘。
「我想我得去上課了。」威稜想要若無其事地提起,卻聽起來有點彆扭。他抬起頭來看我,表情有點不好意思,深色面板變得有點蒼白。「我對血有點排斥。」他不安地微笑,「我的血……朋友的血……」
「我覺得應該不會流很多血。」我說,「沒關係,你已經陪我度過最痛苦的部分了:等待。謝謝。」
我們相互道別,我強忍著罪惡感。威稜認識我不到三天,卻這樣幫我,他其實大可像其他人一樣,怨恨我跳級進入奧秘所。但他沒有,他就像朋友一樣,陪我度過難熬的時刻,我卻以謊言相待。
◇◇◇◇
我往旗杆的方向走時,可以感受到大家都在看我,這裡到底有多少人?兩百?三百?到了某個程度後,人數已經不再重要,就只是一大群沒名沒姓的人罷了。
以前的舞臺訓練讓我在他們的注視下依舊維持沉穩,我在一群喃喃低語聲中穩步走向旗杆。我沒有擺出一副自豪的姿態,那可能會讓他們更討厭我;我也不後悔,就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像我爸教我的那樣,臉上毫無恐懼或懊悔的神情。
我一邊走,感覺到納爾魯開始發揮效果了,我神智很清醒,周遭一切變得相當刺眼。我接近庭院中央時,時間似乎慢了下來,我踩著人行道時,看到細細的塵土揚起,我感覺到一陣風吹著斗篷的衣襬,鑽進斗篷裡,為肩胛骨上的汗水帶來了涼意。一瞬間,我似乎可以像數花園裡的花朵一樣,數著周遭人群的臉龐。
我從人群中看到了賀姆,但沒看到其他大師的身影。賀姆站在旗杆附近,一臉得意。他兩手交叉在胸前,黑色大師袍的袖子垂掛在兩側。他和我四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