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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硬幣。」
他看著吧檯上的半分錢。
我不想承認我多需要那半分錢,便改變了話題,「你知道很多故事嗎?」
他微笑,臉上的皺紋也變成微笑的一部分。「我只知道一個故事,但其中的小部分通常個別看來就像一個故事。」他喝了一口酒,「故事在我們的周遭滋長,在席定人的莊園宅邸裡,在席達人的工作坊裡,在史東瓦的大沙海上,在阿頓人的低矮石屋裡,都充滿了無聲的對話。而有時候……」他微笑,「有時候故事是在後街不起眼的酒吧裡滋長,像塔賓塢濱區這樣的地方。」他明亮的雙眼仔細地端詳著我,好像我是一本可讀的書似的。
「好故事一定都和事實有關。」我說,重複父親曾說過的話,主要是想找點話說,避免靜下來。和陌生人再次講話的感覺有點怪,雖然怪,但感覺不錯。「我想,這裡的事實和其他地方一樣多。這很可惜,其實世界可以少一點事實,多一點……」我聲音漸弱,不知道我想要多一點什麼。我低頭看我的手,發現我希望它們能幹淨一點。
他把半分錢移到我面前,我拿了起來,他微笑看我。他粗糙的手就像小鳥般輕輕停放在我肩上,「除了悼日以外,每天都有故事,六點鐘左右。」
我正要離開,又停了下來,「那是真的嗎?那故事。」我做了一個模糊的手勢,「你今天說的部分?」
「所有故事都是真的。」史卡皮說,「不過這個故事的確發生了,如果你是問這個的話。」他又緩緩喝了一口酒,再次微笑,雙眼閃閃發亮,「想要把故事說得好,你多多少少得說點謊。太多事實會混淆真相,太誠實會聽起來沒有誠意。」
「我父親也說過同樣的話。」我一提到父親,內心湧上一股混亂的情緒。直到我看到史卡皮的眼睛在看我,我才發現自己正緊張地往出口後退。我停下來,逼自己轉身,走出門外。「如果可以,我會來的。」
我從背後的聲音聽出他的笑容,「我知道。」
第二十七章 頓悟
我帶著笑意離開酒吧,忘了我還在危險的塢濱。知道很快又有機會聽到另一個故事,讓我覺得非常開心,我已經好久沒對任何事情抱著期待了。我回到熟悉的街角,行乞了三個小時,卻只討到一個鐵板兒,即便如此,也沒掃了我的興致。明天是悼日,但過了明天就有故事可聽了!
不過,坐在那裡時,我卻感到一絲隱約的不安慢慢襲來,覺得我好像忘了什麼會衝擊這個罕見的快樂。我試著不予理會,但那感覺整天跟著我,還延續到隔天,就像一隻看不見蹤影的蚊子,更別說是打死它了。那天結束時,我確定我忘了某件事,和史卡皮講的故事有關。
你們聽這樣經過整理、好好講述的故事,當然很容易察覺。別忘了,我在塔賓過了近三年有如動物般的生活。部分大腦還在休眠狀態,痛苦記憶都藏在遺忘之門的背後累積塵埃,我已經習慣迴避它們,就像瘸子避免把重量壓在受傷的那隻腳一樣。
隔天幸運之神對我微笑,我設法從一臺馬車後面偷了一捆破布,以四鐵幣轉賣給收買破爛的販子,我餓到顧不了明天,買了厚厚一片乳酪及一條溫熱的臘腸,接著又買了一整條新鮮的麵包與溫熱的蘋果派。最後,我突發奇想,到附近旅店的後門,花了最後一分錢買了一杯比較烈的啤酒。
我坐在旅店對街的麵包店臺階上,看著人來人往,享用這幾個月以來最豐盛的一餐。不久,黃昏的餘暉消失,夜幕低垂,我因為喝了啤酒而整個人輕飄飄了起來。但是食物都下肚後,那討厭的感覺又回來了,而且還比之前更強烈。我皺眉,覺得有什麼可能會破壞這美好的一天而感到煩躁。
夜愈來愈深,對街的旅店燈火通明,幾個女人在旅店入口附近徘徊,她們輕聲低語,對路過的男人使著心照不宣的眼色。
我喝完最後一口啤酒,正要過街歸還啤酒杯時,看到閃爍不定的火炬光芒靠了過來。我往街頭看,看到泰倫教祭司特有的灰色裝扮,決定等他經過再過馬路。悼日喝得醉醺醺的,又剛偷過東西,我想還是別接觸神職人員比較好。
他戴著兜帽,把火炬舉在前方,所以看不到他的臉,他往附近那群女人走去,那裡傳出低聲討論。我聽到硬幣獨有的叮噹聲,又進一步把身子往門口的暗影裡縮。
泰倫教祭司轉身,往他來的方向走去,我還是動也不動,不想引起他的注意,不希望在我昏昏沉沉時還得逃跑。不過,這一次火炬沒擋在我們之間,當他轉身往我這邊看時,我看不到他的臉,兜帽下方暗黑一片,只有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