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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對何劍塵道:“入棺時候,
我看最好是避開李女士。不然,她看見把人送進去,格外傷心,也許出什麼意外。”
何劍塵道:“這個時候,要她離開這裡,是不可能的,有什麼法子,讓她避開呢?”
吳碧波道:“我倒有個法子。可以把杏園的書件文稿,一齊送到前面屋子裡去,請
她去清理出來。就說我們要把他的得意之作,列個目錄,登在明日的報上。如此一
說,她必然盡心盡意去清理的。那時候就可以輕輕悄悄把杏園入棺了。”何劍塵道:
“很好很好,就是這樣辦罷。”於是把話對李冬青說了,還要朱女士何太太二人去
幫忙。
李冬青信以為真,在楊杏園屋子裡,蒐羅了兩籃子檔案,到前面去清理。李冬
青認為這事很是重要,仔仔細細的在前面料理。檢了約有一個鐘頭,忽然聽到隱隱
有一片啜泣之聲。心裡一動,忽然想到要到後面去看看,於是就走出來。何太太一
把拉住道:“那面亂七八糟,人很多,你不要去罷。”這樣一來,她更是疑心,把
手一摔,向後院子就跑。走進那籬笆門,就看見上面屋中間,用板凳將棺材架起,
許多朋友,圍了棺材流淚。幾個粗人抬了棺材蓋,正向上面蓋住。李冬青忘其所以
了,將手一舉,亂嚷道:“慢著,慢著。”一面如飛似的就向裡面跑。不問好歹,
一頭就向棺材頭上撞去。何劍塵見她跑進來的時候,情形不同,早就防備著。等她
向前一奔,身子向前一隔,李冬青這一撞,正撞在何劍塵胸口上,把他倒撞得倒退
了幾步。何太太和朱女士都趕上前,各執著她一隻手,苦苦的相勸。李冬青哭著道:
“何先生吳先生都是朋友呀,為什麼不讓我和他最後見一面呢。開啟蓋來啊,開啟
蓋來呀,我要看一看。”說時,儘管向前奔,別人哪裡拉得開。吳碧波攔住道:
“李女士,您別忙,請聽我兩句話。這話,我也對杏園說過的,就是親在不許友以
死。李女士這樣的苦惱,就不替老太太想嗎?見一面的話,原無不可。但是要知道,
不見是可慘,見他睡在那裡面,更可慘了。我們都不忍多看呢,況是李女士嗎?”
這幾句話,倒打入了她的心坎,她把兩隻手掩住了眼睛,猛然一轉身,跑進裡面屋
子裡去,伏在桌上放聲大哭。大家和楊杏園都是朋友,自然都不免有些傷感,所以
李冬青那樣哀哭,不但禁止不住,引得各人自己反哭泣起來。混鬧了一日,大家都
疲乏已極,一大半朋友,都在這裡住下。因為李冬青不肯走,朱韻桐女士也在這裡
陪著她。
又過了一天,正中屋裡已佈置了靈位。棺材頭上,便掛了李冬青所獻的加大花
圈。花圈中間,是原來楊杏園的半身相片。屋子半空,正中懸了一根繩,掛著楊杏
園自挽的兩副對聯。靈位前的桌子上,掛著白桌圍,上面只有一個古鋼爐,焚著檀
香。一隻青磁海,盛了一杯清茶。一列擺著四大盤鮮果,兩瓶鮮花。李冬青穿了一
件黑布夾襖,一條黑裙子,一身都是黑。蓬蓬的頭髮,在左鬢下夾著一條白頭繩編
的菊花。她本來是個很溫柔沉靜的人,這樣素淨的打扮,越發是悽楚欲絕。她不言
不語,端了一張小方凳,就坐在靈位旁邊。兩三天的工夫,就只喝了一碗百合粉,
兩碗稀溜溜的粥,不但是精神頹廢,而且那張清秀的面孔,也瘦得減小一個圈圈兒
了。這日下午,何太太自家裡來,看見正屋裡那種陳設,旁邊坐了這樣一個如醉如
痴的女子,也替她十分可憐。走進來,李冬青望著她,只點了點頭。一手撐著靈桌,
託了腮,依然是不言語。何太太道:“李先生,我看你這樣終日發愁,恐怕會退出
病來。今天下午,到我家裡去談談罷。”李冬青擺了一擺頭,輕輕的說道:“我一
點氣力沒有,懶於說得話,我不去了。”何太太道:“我是天天望您到北京來。好
容易望得您來了,一下車,就到這兒來了沒走。我有許多話要和您說,可是一句也
沒有談上。您瞧,我可葉門得難受。您就瞧我這一點惦記您的情分,也不好意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