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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問道:“秀才,你先間說著內交之樂,這卻是神仙麼?”純陽子道:“差不多。”既而問著楊柳:“仙家好麼?娼家好麼?”楊柳道:“仙家固好,我娼家吟風弄月,握雨撩雲。錦帳重遮,睡到五更猶是夜;洞房深鎖,雪深三尺不知寒,似也好快活一般。”此時,純陽子正要度著楊柳,只因這幾句言語,暗想道:“此女子凡心正盛,業債未償,怎度得他去?只是他意思殷勤,莫若把一粒卻老丹與他,使他多壽也罷。”於是取丹一顆,付與楊柳食之。
楊柳因純陽子有聖胎之言,如說他是秀才,怎的又說著神仙話兒?如說是個神仙,又怎的花街上戲耍?心下疑惑,乃與一個知趣的孤老,姓蕭名九成者,是個大學生,就與他說了一番,如此如此。九成道:“此必是異人!”次日敬來訪之。純陽子知其來,潛入帳後不出。良久尋之,已不見,惟壁上有詩一首。
詩曰:
一吸鸞笙裂太清,綠衣童子步虛聲。
玉樓喚醒千年夢,碧桃枝上金難鳴。
未寫著:“昌虛中書。”又蕭生玩黃鶯處,詩亦寫著:“昌虛中書。”始悟“昌”字虛中乃“呂”字也。此豈非呂先生乎?時楊柳大悔恨,黃駕聞得此事,亦悔恨無及。楊柳與黃鶯共庚,不數歲,黃鶯老而楊柳尚少,及黃鶯死,而楊柳精神益旺。此蓋服其卻老丹而致,此不在話下。
卻說純陽子復遊杭州天竺寺,聞得有一僧法珍,坐禪一十二年,頗有戒行。一日扮作個雲遊,至其寺,遂造禪堂。只見禪堂中有春夏秋冬四律詩句。其春景詩云:
煙暖喬林啼鳥遠,日高方丈落花深。
積香廚內新茶熟,輕泛松花滿碗金。
其夏景詩云:
風定泉聲當澗響,雨餘山色入樓多。
老僧減卻心頭火,一榻松陰養太和。
其秋景詩云:
清風拂處葉欲落,碧蘚堆時人不來。
滿院秋光濃欲滴,禪門閒向白雲開。
其冬景詩云:
梅花牆角開新曆,松樹枝頭曝衲衣。
怕冷老僧嫌朔吹,卻教重子掩柴扉。
卻說純陽子既到禪堂,復入自禪堂之後,又有個方丈之室,法珍卻在那個所在坐定。一見了這個道人、疾忙問訊,說道:“先生亦來遊敝山邪?”道人道:“賓剎勝景,特來一玩。”既而問取法珍,說道:“尊師坐定禪宗,以為道在坐乎?”珍曰:“然。”道人道:“佛成貪嗔淫殺,為甚方其坐時,自謂無此心矣,及其遇景觸物,不能自克?則此種心紛飛莫御,道豈專在坐哉?”因求法珍同歷雲堂一玩。
及至雲堂,見一僧方酣睡,謂珍曰:“吾偕子少坐於此,試觀此僧何如?”良久,見睡僧頂門中出一小蛇,長三寸餘,緣床左足至地,遇涕唾食之,復循溺器飲而去,及出軒外,渡一條小溝,繞遍花臺,若駐玩之狀。復欲渡一小溝,以水溢而返,忽經小徑,遇有一小刃在地,蛇見畏縮。尋則往至床右足,循僧頂而入。睡僧欠然一寤,俄見法珍同道人在堂,遂忙起施禮畢,因問珍與道人,說道:“吾適才一夢,與二子言之。”道人道:“是何夢?”僧道:“初,夢從左門而出,逢齋供甚精,食之。又逢美酒,飲之。因褰裳渡門外小江,逢美女數十,予恣觀之。復渡一小江,水驟漲,不能往,遂回。逢一賊欲見殺,乃從捷徑至石門而入,遂覺。”道人與珍大笑,說道:“以床足為門,以涕唾為齋供,以溺為醞,以溝為江,以花木為美女,以刃為賊人之夢寐,幻妄如此。”
既而珍扣問道人,說道:“此僧,吾之師弟,為蛇者何?”道人道:“此僧性毒多嗔,薰染變化,已成蛇相,他日瞑目,即受生於蛇中矣,可不懼哉?”法珍問道:“先生姓甚名誰?”道人道:“吾呂公也,見子精忱可以學道,特來教子。蓋人之性,念於善則屬陽明,其性入於輕清,此天堂之路。念於惡,則屬陰濁,其性入於粗重,此地獄之階。天堂地獄,非果有主之者,特由人心自化成之耳。子尚必精必勤,毋妄爾心,毋耗爾神,毋勞爾形。”言訖,遂隱而不見。法珍不勝怏怏。後法珍得純陽子點化,亦自得道成真,此不在話下。
卻說芝城郡有一地名碧邛,一人家姓孫,頗殷富,建有一水閣,極虛明幽雅,多聚士人讀書。純陽子云遊至其處,士人接見,見其清標有仙骨,風韻飄逸,皆大忻喜,且曰:“先生雲遊士也,詩多奇雅,敢求一首見教。”純陽子吟雲。詩曰:
午夜君山玩月回,西鄰小沼碧蓮開。
天香風露蒼華冷,雲在青霄鶴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