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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裡,金晶晶越想越傷心,索性痛痛快快哭了一場,也沒煮飯,也沒準備菜,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數天花板上的黑點點。晚上7點鐘,金月蘭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一看家裡冰鍋冷盆,女兒又沒在學習,生氣地說:“不復習功課,也不幫助做點家務,存心把我累死呀!起來,起來,淘點米把飯煮上。”金晶晶躺在床上沒有反應。金月蘭把菜摘好洗好,進了晶晶的房間,“我的大小姐,是不是讓我把飯端來餵你呀?你……你?你好像哭過。考試沒考好?班幹部落選了?”
金晶晶下了床,嘆口氣說道:“我們的心腸是不是太硬了一點?一個人犯了罪,懲罰也該有個限度吧?殺人償命,沒有殺死人,也就不能槍斃他。冷冰冰的法律,也還有個度。我們的心腸是有點硬。”
金月蘭聽得稀裡糊塗,伸手摸摸女兒的額頭,“你今天是怎麼了?”
金晶晶說:“我沒病。我在想,刁明生就是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他還是我爸。我和他這種血緣關係,沒法改變。我看見他捱打,會感到心口疼,會流淚。他也是40多歲的中年人了,不能靠蹬老年三輪維持生活了。媽,他過去是對不起這個家,特別是對不起你……媽,‘都得利’公司幫助了那麼多人……你看能不能……”
金月蘭把臉拉長了,“晶晶,你是不是想讓他到‘都得利’上班?告訴你,我不同意。我把他這個人看到骨頭縫裡去了。你偷偷拿了我幾百塊錢,給他買小三輪,我沒有說你什麼。可是他做了什麼?賭錢!誰知道他還幹了些什麼?你還小,你不知道有些男人是多麼可怕!”
金晶晶不甘心,說道:“‘都得利’有很多個崗位,你讓他當個一般職員就行。”
金月蘭痛苦地閉了一下眼睛,“晶晶,我太瞭解他了。我寧願每個月給他幾百塊錢維持生活。晶晶,我不想再毀了現在的生活。”
金晶晶也不敢再說了。
母女倆彆彆扭扭吃了一頓飯,剛放下飯碗,李姐來了,說刁明生叫人打得鼻青臉腫,看了叫人可憐,也提出讓刁明生到“都得利”上班的事。金月蘭耐著性子說道:“公司正在搞軟體建設,現在的職工,不能適應的,恐怕也得下崗。刁明生好吃懶做,吃喝嫖賭,這種人到公司能幹什麼?”
李姐說:“月蘭,明生早知道錯了,晚上在我家痛哭流涕的,是真後悔了。浪子回頭金難換。又不是他提出的,我主張讓他來公司幹,他貴賤不肯,他說怕丟你們的人。以前他可不是這樣,進步了。你說,史董事長管了女房東母女倆的事,名聲多好?不管咋說,明生是晶晶的爸,咱們現在能吃香喝辣了,不管他的死活,說出去,多不好聽?”
金月蘭冷冷地說:“在這件事上,我不怕落個壞名聲。”
李姐討了個沒趣,起身告辭了。
第二天晚上,李姐去了明光村小區,開門見山說了刁明生的事。楊世光感到這事棘手,先唱了黑臉,“李姐,讓刁明生來公司,恐怕不合適。當年,他把什麼事都做絕了。金總現在還沒成家,你說,他來了不是多事嗎?”
李姐笑了起來,“你是怕他對月蘭不死心,對不對?昨天他捱了窩心拳,今天還咳血呢。如今,只是給他找個飯碗端端。混到這種地步,和月蘭早是地下天上了,到了咱們公司,他還敢東想西想?董事長,你是個熱腸子,梅姑娘受了委屈,你一提拔,她就當了經理了。這刁明生過錯再大,可他總是晶晶的爸嘛。”
這一軍,將得史天雄作了難。李姐來找他,分明已在金月蘭那裡碰了釘子。一口回絕吧,李姐已經張嘴了。想了一會兒,史天雄問:“這個刁明生有什麼特長嗎?”
李姐說:“這個明生,絕對是個聰明人,左右兩隻手都能打算盤珠子,年輕時在廠裡也算個人物。要不,當年我也不會把他介紹給月蘭。後來他是看花了眼,滑到邪路上了。蹬了小一年三輪車,他早知道個世態冷暖了。你大人大量,要是連刁明生這種身份的人也能容得下,心胸只怕比宰相還能寬四指。”
楊世光又接道:“李姐,刁明生的身份實在太特殊了。這件事你肯定找過金總了。如果金總反對,你說天雄能表態嗎?”
李姐沉著臉說:“月蘭的心思如今都在董事長身上。再說,這件事我怎麼會找月蘭呢?董事長,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楊世光害怕史天難讓步,馬上說:“李姐,你看能不能想點別的辦法?譬如,我和史總在別的地方給他找個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工作……”
李姐黑著臉打斷道:“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