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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麥說:“還有件事,我這裡有東西,如果要運回國去,有什麼辦法嗎?”
阿麥向上面看了一眼,看著這六層高的公寓,說道:“這種公寓頂都不高,如果是傢俱就有些麻煩,你要運東西回去……”他看著南音,“坦白說,你把東西給人家寄回去,人家也未必想要。”
南音點頭,“你說的也對。可我還是想給他寄回去。不是傢俱。”
阿麥說:“那你上去收拾吧,我現在安排人過來,你多久可以收拾好?”
南音想了想,君顯喜歡的東西他都放在箱子裡,本來就是準備運回國的,她說:“都已經收拾好了,只有箱子,他們隨時來就可以。”
阿麥揮手說:“那你上去吧,不出半小時就有人來。”
南音道了謝,轉身上樓去。
阿麥一直看著她,看她憔悴的身形單薄,拍了拍司機,“走吧。”車一開他就打了電話,讓人去幫南音搬東西。
掛上電話沒多遠,他的車又停在了路邊,不多時,霍許的車隊過來,他下了車,上了霍許的車。
一看馬克坐在副駕駛,他坐到了後面,看霍許在看一沓成交記錄,他對馬克說:“等會回家可讓我好好休息休息,她買的經濟艙票,讓我們也跟著受罪。”
霍許說:“上個星期蘇富比的拍賣,多了許多玩對沖基金的富豪,有15件東西最後沒成交,你去查查背後有多少水分。”
阿麥應下,說道:“二戰後的當代藝術品還是主流吧,我記得上次佳士得拍的好幾幅畫,都沒等上拍,就預售出去了。”
看霍許沒說話,他繼續說:“銀行利率普遍偏低,這種大環境,正在投資藝術品的時候,都說中國富豪厲害,和外國國際投資者比起來,真不算什麼。也看不出好壞,人家炒什麼,他們買什麼。”
霍許翻著手裡的東西,阿麥自說自話,看車是往霍許遠郊的家去,他拿出手機,收到簡訊,那邊幫人已經把東西搬完了,他愣了愣神,東西搬走,她就該了無牽掛了。
車一路開外倫敦外,過了一會,他忽然一拍腦袋說:“對了,差點忘了點事。”他撥了電話,對對面說,“給我趕製一件葬禮穿的黑色禮服,一定要好看點,這次我是主禮人。對了……我以前沒注意過,你趕緊幫我再挑一塊墓地,土藏……土藏好點吧……年紀輕輕燒了可惜,土藏好了。”
他從西裝裡抽出記事本,記錄著說:“什麼時候死的?……還沒死,估計明天早晨吧,你幫著把棺木也訂上,對了,順便讓他們趕製一套女士正裝的裙子,綠松石色——我知道那顏色怪,對方要的,襯衫?我想想……”他皺眉想了一會,“襯衫白色的吧,她穿白色的挺好看。多訂點百合,香檳玫瑰……沒有宗教信仰,沒,沒有……親友名單,那個更沒!”他搖頭,“棺木……你發照片來給我挑吧,我給她挑個好看點的。”
掛上電話,阿麥長出一口氣,發現隔壁的目光涼颼颼地,他忽然意識過來,連忙對霍許解釋,“抱歉老闆,打電話時間有點長,您想和我說什麼?”
霍許合上腿上的資料,沒說話。
阿麥挑了挑眉,覺得老闆怪怪的,他又一拍前面對馬克說:“你也看出來了吧?”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可馬克好像和他心有靈犀了,點了點頭。
阿麥長嘆了口氣,感慨道:“又不是親生的,怎麼對人家那麼掏心掏肝掏肺,原本我還覺得,這樣的女孩更簡單,現在看來,這麼死心眼兒的人,比一般人更加令人難以理解。”
馬克從前玻璃反光上,試圖看到老闆的反應,可惜什麼也沒有。
阿麥繼續說:“我原來還覺得她傻,後來發現,挺冰雪聰明,剛剛路上我套她的話,她都和我說了,最後還和我說謝謝。”他看著窗外,想著南音剛剛翻起袖子,特意給自己交代陪藏品。那手腕白白的,上面一串手串,她聲音柔軟,和那襯衫的袖子一樣,說不出的感覺,小女孩的東西,原來那麼有意思,想到這裡,他又不免有些可惜,一個棄子,看樣子活著也確實太痛苦……沒有父母,男朋友也沒了……倒真是了無牽掛。
他想到這裡,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又想到,她都想著要死了,還不忘安排好男朋友的東西,忽然心裡有點難受——電話響,他看著裡面的照片,都是棺木,忍不住對馬克說:“你到時候陪我一起去抬棺木吧,她沒什麼家人,你說說,怎麼臨到最後,給自己攬了這麼個差事?”
馬克終於說話了,他說:“你忘了問老闆,後面幾天,有沒有給咱們安排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