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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人站著不動,一輛巴士開了過來,卻因為他們佔了停車位,而無法開進站。也許因為這三輛車太過豪華,也許因為這個立著的黑人太過氣勢壓人,公車站上竟然沒有一個人出聲,那公車也就停在那裡等……南音緊貼著廣告牌兒,簡直無地自容。
感受到群眾無聲的壓力,“真的不用!”她又再搖頭,不是自己拿不出手,而是她不認識對方,覺得這樣有點危險。指了指後面,“公車要進站。”
雖然這趟車不是她要坐的,她也恨不能現在就上去。卻見那黑人保鏢說,“如果我們的車不動,那公車不進站是不會開門的。”
那也就是說,自己要是不上他們的車,他們就不走,會擋著人家的路,讓大家都沒法坐車?
南音頓時有些反感,不如干脆轉身走,換個地方坐車,這想法剛一出,就聽到那黑人保鏢又說,“霍先生不喜歡別人拒絕他!”
——不喜歡別人拒絕他?
自大狂還是太玻璃心?
南音眼睛都睜大了,看了看車裡的男人,又看了看前後兩輛車,他寶貝似地坐在中間這輛,這麼大的排場。又恍然憶起不知誰說過,倫敦的這種車站,好像也是有公交專用路線,普通的車輛是不可以停的。她忙說,“這裡好像不可以停車吧,你們真的不用管我。”
卻見車裡的人又說,“上車!”
就兩個字,多餘的話沒有,卻滿滿都是不容置疑的堅持。
如果群眾的眼光能變成火焰,南音現在已經被燒成灰燼,這情形想也知道,大家都看著他們兩個中國人奇奇怪怪,同是中國人,又說著中國話,卻同樣沒有公德心,有話不能換個地方說嗎!一定要這樣,隔著幾步遠地說話。
可誰又知道南音的苦,天上濛濛的小雨落下,也無法減低她恨不能找個地洞的心情。雨霧也同樣落在那個站在雨裡的保鏢身上,南音還有點略微內疚。
“please……”他又說。
又是please,這詞果然萬能嗎?——南音正想不管不顧乾脆走人,卻不知怎麼忽然又想到了早前遇見的那個中國女孩子……她頓時心軟了,如果自己不想別人那樣殘忍的對待自己,這樣自己一走了之,那這男人在自己手下面前該多沒面子。
一念至此,望著那車,她極快地分析著形勢,而後她發現,以她認識無數富豪見過無數高官識人無數,坐過無數好車的經驗判斷,這輛車,不是一般人能坐上的。
這男人,如果真的是一個犯罪分子,那他一定是一個頂級的犯罪分子!
後面的傳來喇叭聲,大概公車司機終於再也等不下去了。車裡的人望著南音,雨不大,南音卻覺得出奇狼狽。在大家猶如千刀萬剮般的目光中,根本無法再考慮,她心一橫,上的車。
車門關上,離開了公車站,南音才鬆了口氣,立刻對旁邊人說,“謝謝。”而後掏出手絹來,擦著自己的頭髮,怕把人家車弄髒了。
霍許看著那綠松石色的手絹,擦過她的頭髮,她的頭髮還挺長,後面綁著,這樣擦的時候可以看出,應該有及腰長。
因為先前的僵持,其實大家心知肚明。霍許看她半側著身子擦頭髮,暗自拘謹,就把視線轉去了窗外,不再看她。
南音極快地擦了擦額頭的頭髮,又一路擰到髮梢,確定不會有明顯的水跡落下弄溼人家的車,她才放了心。
霍許從玻璃的反光中一直在看她,看她裝起了手絹,他說,“這邊是諾丁山,這條大道緊貼海德公園,一路開下去,然後再走出去就是牛津街,從那裡不遠就能到……你要去那座橋是嗎?”
南音不知道他說的是哪些路?但覺得隨便把自己放到一座橋就行,她裝作完全聽明白般肯定說,“是的,麻煩你們了。”
“在下雨,為什麼還要上橋去?”
南音想也不想地說,“不都說,倫敦的天變得最快,也許現在下雨,等會兒就停了。我到了那邊,如果還要再下雨,或是下大雨,我就買一把傘。”
“那剛剛已經開始下雨,為什麼不買傘?”
“剛剛雨還小,你看好多人都沒有打傘,再說,我家裡有傘。”南音細心為人家解惑,“能不買就不買,自己手邊的東西要愛惜珍惜著用,如果我再買新傘,我家裡的那把傘該傷心了,因為我以後,用它的機率少了一半。”
霍許頓了許久,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一個人,只有一把傘嗎?
南音卻想到一個問題,反問道,“對了,在哪一個店可以買到傘您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