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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嗎?”
有什麼不對?管一恆又看了片刻,突然間靈光一閃:“怎麼不叫?”
褐柳鶯屬雀形目,是小型鳴禽,別名叫做嘎叭嘴。之所以有這個名字,就是因為它喜歡不斷髮出類似“嘎叭嘎叭”的叫聲,尤其在繁殖期間,簡直是整天都叫個不停。可是這隻褐柳鶯在樹枝上跳來跳去十分鐘了,卻沒發出過半點聲音。
“你看它的肚子……”葉關辰緩緩地說,“褐柳鶯的肚子,應該是乳白色的。”
管一恆運足目力去看。枝頭上這隻褐柳鶯的肚子是灰色的,有些地方甚至變成了黑色,而且它跳來跳去的姿勢似乎也有些僵硬,翅膀雖然也拍動,羽毛卻沒有蓬鬆起來,反而好像被什麼粘住了似的,全部貼在身上。這讓它看起來瘦瘦的,可是肚子卻又顯得異樣地圓而大。
“臭味應該就是它帶來的。”葉關辰看了一會兒,用手肘輕輕頂了頂管一恆,“把它打下來。”
管一恆從地下撿起一塊小石頭,甩手扔了出去。這顆帶稜角的小石頭準確地擊中了小鳥的肚子,只聽噗地一聲,滾圓的鳥腹爆開,幾點腥臭的液體濺了出來,褐柳鶯應聲落地。
“是死的……”管一恆拉著葉關辰退開幾步,以免被屍液波及。
地上的鳥確實是死的,甚至已經腐爛了,渾身的羽毛都被膿液粘在體表,只有肚子被屍氣脹得很大,本來應該是乳白的羽毛根部滲出黑色的屍水,把腹部染成了灰黑色。
一隻死鳥,當然不會鳴叫。可是一隻死鳥,也不該還能在枝頭跳躍才對。管一恆和葉關辰對看一眼,異口同聲:“瘟屍!”雖然人鳥有別,可這隻死鳥跟昨天晚上處理的瘟屍,其實道理是完全一樣的。
“跂踵一定就在這附近了!”管一恆握緊宵練劍,“你拿好闢瘟符,一旦有事,你先走!”
葉關辰輕聲笑了:“真要是有什麼事,我能跑得過跂踵嗎?”
好像確實是這個道理。鳥用兩扇翅膀,在這樣的山林裡實在佔據著絕對的上風。管一恆抓了一下頭髮:“那你緊跟著我,別離開。”
再往前走,管一恆也漸漸聞到了臭味。樹林裡出現了一隻又一隻的鳥,都是小型鳴禽,也都是——死的。
管一恆又投出一顆石子,打下一隻死鳥來。這一隻死的時間實在太久,渾身的羽毛都已經脫落,石子打上去屍液四濺,惡臭難聞。
管一恆用腳尖把它踢到一邊,跟剛才打下來的死鳥儘量靠近一些:“回頭要燒掉。”這些屍體雖然小,但肯定也攜帶著疫氣,不燒掉恐怕流毒不盡。他說著話,一回頭就皺起眉毛:“你在做什麼?”
葉關辰已經走開幾步,正在草叢裡不知道摸什麼。管一恆幾步跟過去:“不是說讓你緊跟著我嗎?”
“是艾草。”葉關辰抓著一把草葉回過身來,“艾葉驅邪,先用這個燻一燻,我想多少總會起一點效果。”
管一恆忍不住想拍一拍自己的腦袋。又是這樣!艾葉驅邪,這簡直是人盡皆知的事,可他就沒想起來。嗯,更主要的是他根本就注意到路邊居然生著艾草,所以也就根本沒有考慮。難怪訓練營裡做野外生存訓練的老師總是說: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他們所要看所要聽的,絕不僅僅是妖物!
葉關辰摸出打火機,點著了艾葉。新鮮的艾葉不怎麼好燒,冒出略有些刺鼻的白煙。但這煙燻過之後,地上的死鳥便起了些難以形容的變化,彷彿顏色變淺了些似的,連屍臭味也淡了許多。
前方的樹木漸漸地稀疏起來,他們已經爬上了一個小山頭,在草叢裡,管一恆發現了支網的痕跡:“就在這裡!”地上有網架戳出的洞,還有一根沒帶走的竹竿。
山風強勁起來,吹散了屍臭味和燻艾的氣味,管一恆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新鮮空氣,環視四周:“可是跂踵未必就在這裡……”如果它是在這裡被網住的,掙脫了尼龍網之後應該趕緊飛走才對。
“問題是——”葉關辰在他背後四處撥拉著草叢,“跂踵為什麼要滯留在邙山?這裡一定有什麼原因讓它留下的。”
管一恆也在想這個問題,但實在很難回答,完全沒頭沒腦。他只能先摸出手機,給董涵打了個電話,讓他上山來用火齊鏡把死鳥統統燒掉以免後患。
“是跂踵?”董涵在電話那頭驚訝地問了一句,“好,我們馬上過去!你跟葉先生在一起?要小心,不行就先退下山來再做打算。”
“現在我們還沒發現跂踵……”管一恆的目光追著葉關辰的身影,稍稍有些敷衍地結束通話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