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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到大,我是沒勸過別人不喝酒的。和妖子在一塊兒,我喝酒慢,她喝酒快,每次我倆一起喝酒不久,她就喝得酩酊大醉,我也不過問或作勢勸她一勸,因此她的酒量在我的縱意下突飛猛進。方予可要是打小和我一塊兒喝酒,絕不會被這幾瓶酒為難住的。
我的酒品不好我自己有所耳聞,除了沒有大小便失禁以外,丟臉的事情一一干齊,鼻涕眼淚高歌朗誦摸摸親親,無所不能。方予可顯然從小家教嚴格,即便喝醉酒了,也肆意不到哪裡去,除了說點胡話,倒也安靜得很。
不過,這也忒過安靜了,似乎快要睡著了。
北京初冬剛開始,還沒到供暖的時候。怕是睡在這冷冰冰的客廳,明天就會感冒。
我只好推了推他的身子,他倒輕鬆得很,頭一沉便搭在我肩上。
我喚了喚他:“方予可,醉了嗎?”我心想我問的真是廢話,就跟確認一個睡著覺的人睡沒睡一樣。
令我詫異的是,方予可懨懨地答了句:“沒醉。”因這句話他答得沒有像醉漢般胡攪蠻纏,甚至還有幾分理智和清醒。
於是,我又問了一句:“方予可,記得剛才是誰揪你的臉了嗎?”
他眼皮眨得有些慢動作,糯糯地答道:“知道,是個叫林林的笨蛋。”
以前他說我笨蛋的時候,眼神裡多是鄙視,忽然變得如此柔和,倒顯得這個“笨蛋”很是親暱和寵溺了。
然而他畢竟喝了些酒,接下去那句話又是很不著邊際:“我後悔了。”
這句話雖然與前後語境沒有關聯,卻在我現在敏感多發的心裡又平添了更多傷痕。如果一個男人在半醉不醉間,喚了一下現今女朋友的名字,嘆了一聲悔恨,怕是心思粗如電線杆的人都會欷殻В�慰鑫藝餳溉氈荒サ眉餳獾納窬�兀�
我也不去管他是否還能聽懂我的話,只淡淡道:“我知道你後悔了,但我們小鎮民風開放,又不是談了一次戀愛便嫁不出去。我的老孃平時彪悍了點,大事上還是能知輕重,絕不會戧菜刀逼你負責,我們又不是發生了什麼實質性的關係。即便是發生了,如今也講究個好聚好散,你絕不需要喝酒傷身,做這麼一番痴情種兩頭難的模樣。我周林林雖沒有貂蟬西施的長相,但終也開過半開不開的桃花,湊活湊活也有那麼一兩個傾心與我的人,我也不算失敗。你無須自責……”
我心裡想著這番話說得真是通事明理,方予可現在要是神志清明,怕是要感動得彈出幾滴熱淚來感激我如此豁達的。
我抬眼一看,方予可的眼裡著實有些溼潤,眼角的一處終於在閉眼的瞬間流下一行熱淚來。
離別的眼淚,感激的眼淚還真是能觸動到人的深處。尤其是默默流淚,總能在無聲處勝有聲,讓看到的人動容。於是我也嗚咽起來。
相比之下,我的哭相卻是難看。淚還沒低下幾滴,鼻涕倒已成行,倒是很有我醉酒的風範。
我透過我那朦朧的淚眼,看見方予可慢慢地靠近我,將我緊緊地抱住,嘴唇也顫抖著尋找他該有的地方。
我想,這怕是最後的吻了。
於是在鼻涕淚水包圍中的嘴唇困難重重地接受著最後的任務。
以為是蜻蜓點水般的禮儀,卻沒想到這個吻來得狂風暴雨了些。方予可像要將滿腔的委屈發洩到我身上,或咬或吮,幾乎是要將我吞下才滿意。
果然沒有料錯,方予可確是有些暴力傾向了。
我的唇和舌頭都有些麻痺,甚至嘴裡都有了些血腥。感覺自己的魂魄已分離,一半的我沉浸在這個瘋狂的親暱中,另一半的我卻在高空又悲哀又憐憫地看待這一切。
然而方予可總歸酒喝多了,快要將我吻得窒息時,手也開始不老實地上下摸索,開始來解我的扣子。
半個元神出竅的我終於瞬間迴歸冷靜。這幾個月我雖致力於此目標的及早實現,但那也得是濃情蜜意,情不可摧的情況下你情我願,水到渠成。屆時,即便方予可有那麼點強迫的意思,我也就矜持地欲推還就當是情趣罷了。
可是,現下這情況我還是看得清的。方予可怕是已忘了我是誰,只受一絲慾望牽引,便要將我侵佔,說到底,這也就是一場醉酒風流,醒來時一聲對不起,他照舊還能飛向英國。何況剛才我說了,即便發生了實質性的關係,這也是好聚好散的年代了。但恰恰,這種只願今朝擁有、不能擁有你的心也要擁有你的身體之類的看似瀟灑行為是我不願的。
所以我在這場天雷勾地火的狂吻中,趁機呼了口新鮮氣,便急急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