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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九號。
陸錚坐在沙發上微微閉著眼睛,看似養神,實則認真聽著張國良的講述,但他越聽越是皺起了眉頭。
筆錄做完,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鐘,侯建軍伸個懶腰坐起來,身子前傾湊到陸錚耳邊,說:“錚子,這案子,咱直接向章局彙報吧。”
陸錚輕輕拍了拍他肩膀,沒有吱聲。
侯建軍,還是不知道局裡的水深淺啊,他覺得破了案子肯定是立下大功,卻根本沒有意識到這燙手山芋,定然在局裡造成軒然大波。
而且,陸錚看著一臉慘白的張國良,心裡的疑惑更甚。現在好似他清楚明白的交代了一切,但是,卻同自己對案情的分析相差甚遠,自己勾勒出來的兇手,應該心理很陰暗很變態,所以,很可能文革期間遭遇妻子紅杏出牆、自身遭受批鬥的張國良精神上受了刺激,才會不再相信女人的忠誠,為了永遠佔有她們而殘忍的殺害了她們。
但張校長交代的殺害這三名女死者的動機是這麼的簡單,逼婚?殺人滅口?這完全說不通,但既然交代了一切,又何必有所隱瞞?有時候,心理陰暗的人,也希望能講述出一切,更不會羞於將自己的心理狀態示人。
“錚子,咱走吧?”侯建軍笑呵呵的,將筆插進了上衣口袋。
陸錚搖搖頭,說:“不對,不對。”說著,便起身進了書房。
侯建軍愕然道:“什麼不對了?”跟在後面追了進去,卻見陸錚搖著頭,到處翻箱倒櫃開抽屜,侯建軍奇道:“你找什麼?”
陸錚喃喃說:“不知道,就是不對,我找找看。”
侯建軍打了個冷戰,後脖頸微微有些發涼,很少見到錚子這般神神叨叨的,莫非?
侯建軍突然看到自己手裡正拿著證物呢,封面上那清秀的鋼筆小字:“你終於找到了!”侯建軍就覺得唰一下,頭髮一根根全立了起來。
陸錚卻又一陣風似的衝了出去,好似進了張國良的臥室,同樣在裡面亂翻,突然就聽他喊:“虎子,你去一中看看,他們有沒有校務日誌。”
侯建軍拍了拍自己額頭,今天都是被陸錚嚇得,以前自己膽子可沒這麼小。
就在虎子想出門的時候,陸錚大聲說:“不用了!”然後,他慢慢從臥室中走了出來。
走到張校長身邊的陸錚眼神又恢復了往日的清亮和沉著,他坐下來,慢慢翻開了相簿,說:“國良校長,你很恨你大兒子吧?”
張國良愣了下,“你說什麼?我不懂。”
陸錚一頁頁翻著相簿,“如果你不是恨他的話,為什麼相簿裡,沒有一張他的照片,就連全家福,都沒有他的份兒?”
張國良臉色慘白,說:“他沒有時間。”
“沒有時間嗎?”陸錚輕輕笑了笑,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應該是醫生吧,今年二十八歲,在市人民醫院工作。不知道,六月十號到十七號期間他在不在廣寧,九月九號禮拜天,是不是也來了廣寧。”
張國良斬釘截鐵的急急道:“沒有,他一直沒回來過,我說了,人是我殺的,和他無關……”說到這兒,張國良臉色更加白了,他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
陸錚點點頭:“你恨他,可你也愛他,因為他是你的兒子,血緣關係是改變不了的。”輕輕翻動著相簿:“他在兇案和拋屍時間回來沒回來我們自然會去市裡查,但你,六月十號是不在廣寧的,因為我從你臥室找到了去年的檯曆,上面畫著圈呢,六月九號開始,你去外地出差,十一號才回來。”
慢慢抬頭,陸錚看著張國良,一字字說:“而且,我們可以去學校查,你報銷過的火車票單據總是有存根的。所以,還是一五一十的告訴我們吧,到底是怎麼回事?坦白從寬,不然,只會害了你和你兒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兒子心理應該有問題,不見得一定會被判處死刑。”後面的話陸錚就是開始蒙張國良了,現在這個年代,一個能做醫生的人,又怎麼可能被以精神病的理由減輕罪責?鐵定是會被打靶了。不過公安的人問口供,那一向是無所不用其極,除了硬暴力,也有軟刀子,坑蒙拐騙加誘供,能哄對方說出來是王道。陸錚近墨者黑,自也不能免俗。
張國良怔怔的,臉上一片茫然,終於,他緩聲道:“好吧,我說……”
陸錚微微點頭,開始翻相簿的時候,聽張國良介紹相片裡的人物,他便總覺得不對勁兒,後來,他又想起夏天行跟自己說過的話,在張國良最早崩潰想交代殺妻案的時候,他一直大罵兒子不孝,現在想想,是他殺了他的妻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