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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墨抬眼看著他,抿著乾裂的嘴唇道:“困得久了,我有些乏力。掙扎不動。若蕭兄念著相識一場的情分,替我扔個重物過來送我一程,子夜感激不盡。”
“這倒為難我了。這周圍除了沙子,石頭都難找著一塊。我總不能把駱駝推下來吧?”蕭白左右環顧一圈。嘆了口氣道:“不過,我到可以吹首曲子送你一程。”
說罷,他果然從腰間取下那枚玉潤通透的白玉笛,橫在唇邊便吹奏起來。
笛音一起聲便是穿雲裂帛般的高亢,令人耳膜一震。原以為起音亮色後,曲子便會折入尋常的韻律。卻不知那音律就一直保持在了高位,曲調簡單,卻反反覆覆,聽得王墨腦袋裡嗡嗡直響,噁心欲吐。
“這是閻羅催命的譜子麼?”王墨終於忍不住抬手去捂耳朵。
“可不是麼,這是最快的辦法。”蕭白拿開笛子,笑著道。
王墨垂首一看,頓時一驚。不知何時,自己身邊竟爬過來了十餘條黑斑褐點的響尾蛇。自己頭上髻著烏木髻,一般的蟲蛇在一丈之外就避而遠之了。這群蛇卻圍到了近身幾尺的位置。
蛇是王墨最厭憎的動物。他在王寺村進山採藥材時,曾被銀環蛇咬過一回,雖然被師父救下來了,但蛇毒發作時那種痛苦,他終生難忘。
王墨一臉苦笑:“被流沙吞了,我好歹留個全屍。被這群蛇咬了,面板難看不說,這半截子留在外面,不知要被鳥獸糟蹋成什麼樣子。”
“那你就睜大眼睛打起精神保持不動,讓他們以為你就是節樹樁。”蕭白收起玉笛,又從腳下的靴筒裡抽出一把四五寸長的銀刀來。
王墨疑惑道:“蕭兄這是?”
“誰叫我心善呢,沒辦法替你留個全屍,就把你從沙坑裡挖出來唄。”
“這可是流沙坑啊。”王墨一幅難以置信的表情。
蕭白卻不再理他,先是蹲在沙坑邊用駝韁丈量了好一陣,隨即便在沙坑一丈開外的沙地上跪倒。開始用銀刀刨挖坑洞。
“早要知道你被埋在這裡,我怎麼也要帶個鋤頭。用這小刀刨挖,可真是累死個人啊。”挖了一陣,蕭白抬袖抹了一把汗,抱怨道。
王墨只覺得這人有些不可思議。他等著他詢問自己西夜國寶藏的事情。他卻躬身在一旁“哼哧哼哧”的挖起了沙坑。
王墨四周打量觀望了一陣,漸漸看明白了他的用意。
流沙坑是地下河水流經時與表層鬆軟的沙粒混合後形成的陷阱。若是有足夠的能耐在旁邊開挖坑洞,將地下水引流出來,改變流沙坑內的水沙比例,便能將流沙坑變為實沙地。
這個想法是正確的。只是憑藉個人之力,要在這茫茫沙海中挖一個大到足夠引流地下河的坑,有點天方夜譚的感覺。
沒有趁手的工具,挖了許久,蕭白也只挖出個五六寸深三四尺寬的沙坑。
王墨道:“蕭兄不過與我萍水相逢,何苦要這般費力救我。”
“你別過意不去,我不過是想等你找著寶藏算我一份罷了。”
果然不出所料。
王墨嘆了口氣道:“石公子已經帶著地圖和嚮導隊去了崑崙,也不過半日路程你就能追上。”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直白白追去討要份子,這怎麼說得過去?我若救下你,也算有了功勞,拿了寶物也踏實。”說著,他頓了頓道,“你最好少廢話省著力氣,若坑挖好了,你人死了,我定要毀屍洩恨的。”
看著蕭白埋頭挖坑的背影,王墨不禁苦笑:“我又不是消極厭世一心求死的,蕭兄何必還弄這些看著噁心礙眼的毒蛇給我提神?”
“嗯,其實我看著也噁心。”說罷,他果然又橫笛吹了首曲子,將這群魔怔了一般的毒蛇解散了。
他收起笛子道:“我會每半個時辰給你一鞭子醒神。”
王墨哭笑不得。
夜幕很快降臨,這片吃人不吐骨頭的沙海再次恢復了溫柔沉靜的一面。
蕭白停下來歇息了一陣,坐在沙坑邊吃了些東西,又分了一小塊囊餅給王墨,逼著他就著水吞食了一些。
隨後,他便從腰間的錦囊內摸出個雞蛋大小的夜明珠,用一個鏤空絲網套著掛在駱駝脖子上照明,繼續又挖起坑來。
這般大小的夜明珠,並不常見。用得起這樣夜明珠的人,不會是尋常之人。王墨忍不住問道:“蕭兄是如何知道尋寶之事的?”
蕭白頭也不回道:“行走江湖麼,茶樓酒肆裡總會聽到一些有意思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