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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偷賬本的……賊人如今怎樣了?”猶豫許久,疏桐終究問出聲來。
好半晌,王墨卻並無回應。疏桐湊近了玉枕,卻見他眼眸閉闔,呼吸勻暢,似已睡熟。
疏桐丟開手裡的棉布,去立櫃中找來薄被替王墨蓋上。心下一邊詛咒他半夜沐浴折騰人,一邊尋思既然阿榮喜歡他,不如勸他把她也收成通房丫頭,這些事情以後就讓她來做……
第二日去常氏房中請安時,疏桐撞見負責管理浣衣院的申婆子正跪在常氏跟前磕頭求饒。常氏卻一臉冰冷,毫不動容。
看著申婆子被家僕拖走,疏桐便有些後悔,若不是自己覺得緊身的浣衣服適合夜行,也不會偷了浣衣服留下把柄禍害了申婆子。
“疏桐姐還不知道吧,這婆子居然趁昨夜院中出了賊人,謊報說丟了幾十套新送洗的衣物。”昨夜留在常氏屋裡幫忙的阿榮幸災樂禍的說道。
疏桐一時無言。
給常氏請安後,楊管家便進來稟報說王愷請夫人去書房一趟,今日府裡要徹底核查一次各房各院的賬本。
常氏皺眉道:“昨兒不是才讓管家去各院清點了財物麼?怎麼又要核對?”
楊管家躬身道:“昨夜那位中丞大人歸還賬本後,就側面提點老爺,說有些賬本還是不保留得好。”
“原來老爺是想處理一批賬本。”常氏明白過來,當即站起身來道:“我這就過去。”
疏桐很想跟去看看,可一時竟找不到跟去的理由。目送常氏帶著玉荷、阿榮去了書房,疏桐只得返回清梧院,抱了琴匣準備去學琴。
疏桐剛上了馬車,王墨便跟了上來。
“公子也要出去?”疏桐詫異道。
“嗯,同路。”王墨關上車門,轉回頭來便道:“昨夜辛苦桐兒了。”
疏桐臉上擠出一絲笑意:“都是奴婢該做的,公子客氣了。”
王墨忽然問道:“睡前好像聽你說起偷賬本的賊人?”
疏桐一怔,待想明白他是指自己問他黑衣人的情況,不禁尷尬一笑:“奴婢只是有些好奇那賊人的下場罷了。”
“我父親卻也向那位陸中丞問起過,說這賊人將賬本裝在一籃果蔬中,說自己以前得蒙御史大夫恩惠照顧,特意送了時新果蔬來致謝,請侍衛代為轉交。適逢御史大夫進宮面聖,侍衛便將果蔬籃子交給了陸中丞……”
“這麼說來,只有御史臺的侍衛見過那人?”疏桐尋思道。
“陸中丞好奇檢視籃子發現賬本後,當即就去問了侍衛送果蔬之人的長相,那侍衛卻說是個耄耋老漢。很明顯,那人怕暴露身份,要麼是喬裝打扮,要麼是僱人前行。”
聽到這裡,疏桐竟鬆了口氣。
王墨又道:“據我父親分析,這人應該是修建密道的工匠後人,才會這般熟悉密道內的機關分佈。當年那批設計製作機關的工匠,留有後人的不多,稍微調查一下,不難找出……”
疏桐的眼眸頓時暗了下來。那黑衣人深夜潛入王家偷賬本,原來和自己一樣,也是想替屈死的家人復仇。可恨非但沒有將王愷扳倒,反而引來了殺身之禍……
王墨搖頭嘆道:“終歸還是他太幼稚了,這整個朝廷從上到下都腐朽了,就憑這點貪腐證據,又哪裡能絆動我父親分毫呢?別說這賬本沒遞到御史大夫手裡,就算是遞到了皇上面前,皇上又能如何?”
王愷乃是先帝的親舅舅,也是皇后賈南風的黨屬,如今賈南風連強擄男子淫|樂、假裝懷孕欺騙皇上這等忤逆亂政之事都做得出來,王愷的貪腐他又能奈之若何?
在替那黑衣人暗暗擔憂的同時,疏桐竟是前所未有的情緒低沉。
“我到了。桐兒學琴歸來再來接我。”馬車突然停下,王墨躬身下了馬車。疏桐掀開車簾往外看去,卻是上次來買“秋宵”的大音琴坊。
或許是心底的愁鬱無處宣洩,在阮瞻面前彈奏《廣陵止息》時,疏桐把自己的全副身心都投入了其中,奏出的怨憤之調令阮瞻都驚歎不已,嘖嘖稱讚。
學琴完畢,疏桐依言去大音坊叫王墨同歸。被人領進後院後,她驚訝發現王墨竟拿著刨刀,在跟著宋述學習斫琴。
樹蔭下,王墨衣袖高挽,正躬身用刨刀專注刨木。白皙修長的指節緊握刨刀,緩緩推過架上的桐木,刀槽上便捲起一圈輕盈光潔的木花。他身下的青石地磚上,已經堆積了厚厚一層木花,而木架上的桐木,隱約顯出了琴板的雛形。
看著這般模樣的王墨,疏桐有些愣怔,似難以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