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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墨讚道:“桐兒果然頗具天賦,這才幾日就彈得這麼好了。”
“難怪子夜不惜重金買下這琴,原來是為博紅顏一笑。”那名灰袍男子一臉恍然大悟。
疏桐不知來者何人,只是朝門口的兩人屈膝頷首施了一禮。
“桓先生,我家桐兒不會委屈了這琴吧?”王墨側身笑問。
那名姓桓的男子則面露詫異:“夫人學琴真的才幾日?”
“確實如此。”王墨點頭之後,朝疏桐招手道:“桐兒,過來。”
疏桐放下“秋宵”,幾步走上前去:“見過桓先生。”
“桓秀見過夫人。”
丫鬟被人誤為夫人,是犯上僭越之事,前幾次在外面疏桐沒有辯解,今日可是在王家宅院中,疏桐不由得開口辯道:“其實我……”
“桐兒,桓先生也是我大晉聞名已久的琴師,他的祖上是東漢有名的琴師桓譚……”王墨打斷了疏桐的辯解,轉而介紹起桓秀的家世。
這邊桓秀聽得連連搖頭:“子夜休要再說,羞煞我也。若非家道衰微,我也不會變賣了祖父深愛的‘焦尾’應急。”
“桓先生放心,我不是奪人所愛之徒,此舉也不過是為滿足桐兒想見見‘焦尾’的心念,待桓先生度過難關後,我願意等價再行交換。”
“子夜此話當真?”桓秀一臉驚喜。
王墨鄭重點頭:“當真。”
桓秀便鬆了一口氣,轉而將懷中琴匣遞給疏桐道:“捨不得送出此琴,我竟一路跟著子夜來了府上,讓夫人見笑了。”
先前的話被王墨打斷,疏桐明白王墨不想讓桓秀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個丫鬟,此刻她便只是抬手接琴,含笑不語。
“有勞夫人代為照顧。”桓秀交過琴,躬身一禮,面上表情鄭重,宛如他遞給疏桐的是自家的孩子一般。
目睹桓秀的舉止,疏桐覺得手中琴匣有些沉重,不覺道:“桓先生愛琴如此,疏桐必會小心珍惜。”
一旁的王墨道:“桓先生要不聽桐兒用‘焦尾’彈奏一曲?”
疏桐頓時面露尷尬:“疏桐琴技尚且粗陋,只怕辱沒了‘焦尾’的音色。能否待改日練得熟悉一點了,再奏與桓先生聽?”
“桐兒說得也有道理。”王墨看向疏桐的目光亮了一下,隨即他轉向桓秀道:“一個半月後,桐兒與人約在芳蘭渚賭琴,桓先生若是有興致,能否來充任裁判?”
桓秀聞言一怔:“芳蘭渚在何處?”
“離城八里的一處江心小島。小島對面青山排闥,四面洛河流深,島上臨水築軒,視野開闊,非常適合聆音品茗……”王墨將那尚未成形的地方描述得十分誘人。
“以前怎麼從未聽說過此處?”桓秀略感詫異。
王墨笑道:“我也還沒去過。不過優渥公子石拓選下的地方,想必不錯。”
桓秀怔道:“石拓也去當裁判?”
“不瞞桓先生,與桐兒賭琴的,正是石拓石公子。”
桓秀一臉驚訝:“夫人竟是要與石公子賭琴?!”
“此中緣由說來話長,莫若我們進屋沏了茶水慢慢聊?”
桓秀轉頭看看越發沉暗的天色,搖頭道:“今日天色已晚,家小還在等我,我改日再與子夜長談吧。”
“既是如此,那我送送桓先生。”王墨抬臂將桓秀引向院外。
目送兩人走出院門,王墨替桓秀拉開車門,恭送他上車。桓秀上車後拱手致謝,王墨一邊還禮一邊道:“對了,阮瞻阮先生也會去充任裁判。”
“啊!千里也要去?看來這場賭琴還真不能錯過了。”桓秀一臉嚮往道。
王墨點頭道:“那我到時派人來接桓先生同行。”
淡淡夕光下,王墨負手而立,餘暉在他青灰的衣袍上鍍了層金茫,將他一雙深黑的眼眸映照得光彩熠熠。
遠遠望著這道高頎秀儀的身影,疏桐心底有些惶恐:不過是三言兩語,他就把石拓、阮瞻、桓秀這些琴界翹楚給圈在一起了,讓那個聽來夢話般荒誕的賭琴,變得越發的真實了。這樣的王墨,不是自己熟識的那個王墨,自己一點兒也看不透他。
“桐兒抱著不累麼?”送走桓秀,王墨回身見疏桐抱著“焦尾”愣怔而立,不由便搖頭笑道。
疏桐卻忍不住道:“公子每日作戲不累麼?”
聞言,王墨竟是一怔,隨即便失聲笑開:“難得桐兒這般懂我,過來替我揉揉肩吧。”
說罷,也不管疏桐是何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