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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徐教授來說,有那個瞬間便已足夠。這便是他醉心於自己這份事業的初衷。
身為醫生的時候,他其實並不覺得患者們有多親切,有時候面對他們的時候甚至需要非常非常的忍耐。因為生病的人脾氣總是不好,有的暴躁,有的自棄,有的恐懼,所以在醫患關係中比較佔主導位置的醫生,除了診治以外,還要多花精力在對病人的正確引導上。
然而如果病人或者家屬不合作的話,就會生出許多事端,但有時候那些質疑懷疑又並非完全無理取鬧,只是擔心憂慮罷了。長此以往,又沒有太好的辦法消除這些情況,醫生工作的難度便大大增加了。
趨利避害是人之本性,而人對於任何事物的耐受也都是有限度的。比如說你在街上遇到一個乞丐覺得可憐,會願意給他一點零錢,而如果這個乞丐吃準了你的良心好想再多要一些,或者附近其他乞丐看到了這一幕便也圍上來要問你討錢,你興許就會不耐煩了。
做醫生人其實也是這樣,從事這個工作的本意也許為人師表、為民公僕一樣,是為治病救人,然而這也只是一份工作、一個飯碗罷了。倘若這份工作帶給他們的壓力大大超過了治病救人帶給他們的滿足感的話,便可預見他們的熱情會逐漸冷淡了。
徐教授便是這樣,經過了青春年少的義氣蓬髮,到了風華中年的事故圓滑,再到已知天命的沉穩淡然,他對這個社會這個世界自以為已經看得很透。
然而他沒有想到,當他模糊的視線再次清晰,失去了腫瘤對他催命般的威脅之後,他的人生卻好像不是走過了大半,而是要剛剛開始啟程一般鮮活。
突然間,他對醫生這個群體產生了一種濃濃的敬佩與感恩,而對於身為這個群體其中的一員,他只有——驕傲!
謝克覺得自己的老師變得有些不一樣了,雖然徐教授原來也是勤勤懇懇,一直耕耘在醫療事業中,然而現在整個人精力充沛得彷彿塗抹上了一層光輝,簡直讓人無法直視。
然而所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還來不及去仔細琢磨徐教授的變化,市一醫院神經外科便住進了一個不速之客。對於此人的到來,謝克可以說是如臨大敵。
成海!
謝克從來沒有真正忘記過這個人的存在。六年前,他曾經悄悄潛入醫院拿掉了謝克的呼吸罩,企圖造成醫院失誤的假象,而讓謝克喪生病床!如果不是李時光正巧出現在哪裡,即使護士回來後發現問題,恐怕也很難被救回來!
謝克幾乎可以肯定,自己和成海在此之前絕無仇怨。
那時候謝克只不過是個高中生,父母都是普通的文職,家裡不算富有卻也勉強當得小康,過年過節吃點好東西添點好衣服,還能存下點錢供謝克唸書。這就是個再再普通不過的家庭,無論是往上還是往下,都沒有一點點要做出頭鳥的意思。所以謝克至今想不通,他到底哪裡惹上了成海這種流氓?
思來想去,只怕還是當年那場車禍的關係。
當年的事情有太多疑點,又和最近發生的兩件禍事有千絲萬縷的關聯,謝克自知沒有偵查斷案的本事,只想抽身在外等譚國鋒去調查個究竟。
所以他其實不是不在意,而是不想麻煩上身。只不過世上的事往往這般不如人意,即使謝克自帶光環也逃不掉命運捉弄。他越想站的遠遠的,就有人偏偏非要迎上來不可。
這不是謝克第一次正面看清楚成海這個人,只不過上次見面時謝克不知道此人身份罷了。
那天謝克偷偷地跟在龐達後面,喜聞樂見地觀賞了一番龐達暴打文旭東的精彩場面,卻不料自己身後也有人跟著。當他發覺的時候,就看到那人隔著幾米一臉嘲諷地望著自己,便覺得後背升起一股涼氣。
成海給人的感覺不像是草原上潛伏的獅,也不像天空中盤旋的鷹,而是像黑夜中綴行的狼。謝克明明知道他是衝著自己來的,卻無法向前疾跑也無法回頭面對,只能保持著原來的節奏,一邊防備突襲。因為一點點衝動或者對現下的打亂,都有可能刺激這頭狼張開血盆大口撲上來撕咬。
謝克一腳踹開蔡天橋的主任室大門,闖了進去。
房間裡有幾個人正在對蔡主任低頭哈腰,見到謝克突然出現都有些不自在,他們平時可也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主,現在這種卑微姿態被人撞見了自然有些不爽。
其中一人正想開口替蔡天橋喝罵這個不知禮儀分寸的下屬,抬頭一見來人的樣子,突然福至心靈,認出了這個如今正踏著風火輪踩著筋斗雲,真正呼風喚雨的業界大手——謝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