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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叢假山怪石之中,一位不過八九歲的男孩蹲在地上蜷縮成一團,整個腦袋深深埋在臂彎裡。彷彿意識到了雲錦靠近,男孩慌忙抬起頭來,一雙璀璨如明珠的眼睛裡淚水氤氳,粉雕玉琢的臉上掛滿了淚珠,還有些汙泥花了臉,猶如易碎的瓷娃娃。
好一雙美麗純粹的眼睛!雲錦不禁讚歎。
男孩睜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驚恐地看著雲錦向他走來,身子不停地往後縮,嗓子裡發出不斷髮出獸般的哀鳴。
雲錦有些不忍,在一尺開外蹲下身子與男童平視,她這才發現,男孩瘦的有些可憐,身上墨青色素袍雖料子不錯,但已經洗得泛白,不知從哪兒沾染的汙泥已經看不出袍子原來的痕跡。
他到底是什麼身份?雲錦有些詫異。看這形容定不是皇子或宗室子弟,難道是罪臣之後充入宮中做奴?清澈的眼睛劃過一絲凌厲,孩子終究無辜,再大的罪也不致於禍及八九歲的孩子!看這樣子,他的一生算是毀了。
雲錦心中有些心疼,遂放緩了聲音柔聲道:“你不用害怕,我不會傷害你。”輕柔地聲音仿若羽毛輕輕拂過心尖,眼中溺出的溫柔看得男孩愣住了。
雲錦拿出手帕,輕輕地擦掉男孩臉上的淚水和汙跡,輕輕一笑道:“看看,多可愛呀!”忽然想起自己荷包裡還裝有一些糕點,雲錦忙翻出來,丟掉外面有些潤溼的部分,遞給男孩道:“餓了嗎?快吃吧!這是宮外食芳齋的糕點,不比宮裡做的差。”
男孩愣愣地盯住雲錦,遲疑了好一會兒,顫抖地伸出一隻手抓起糕點狼吞虎嚥。
“慢些吃,心噎著!”話音剛落下,男孩便猛地一陣咳嗽,顯然是噎著了,雲錦替他順了氣,用手帕抱著剩下的糕點塞給他:“這些都給你,你拿回去就著茶水再吃。”柔柔一笑,又道:“你可知道你住在何處?”
男孩抱著剩下的糕點,黑葡萄般的眼睛頓時黯了下去,隨即又低下頭去。
雲錦只當他不知道,又問:“那你可知道水月臺往哪兒走?就是一片湖中間的一座三層閣樓。”雲錦試探道,但心裡已不抱希望,心裡惦記著去哪兒找個宮女帶路。
未曾想,男孩遲疑了一下,復又起身往前走去。雲錦詫異地看著男孩幼卻又步履堅定的背影,隨即跟了上去。
兩人七拐八拐,終於望見了湖中遙遙佇立的水月臺,雲錦驚訝道:“這樣複雜的路你都能找著,真真是聰明啊!你先隨我進去,我找個宮女送你回去。”雲錦摸了摸男孩柔軟的發頂,自顧自地道,沒有發現男孩眼中一閃而過的黯然。
“蕭姐。”不遠處走來一位赤色身影,雲錦定睛一看,原是四皇子。
雲錦斂了神色,屈膝行禮:“見過四皇子,不知四皇子有何吩咐?”
容則欲上前扶起雲錦,未曾料到,雲錦虛虛後退一步,站直了身子。容則的手頓時僵在半空中,他落寞的收回,緊握成拳,藏在身後:“今日御花園的事,我代玲兒表妹向你道歉。她……她從被我們慣壞了,是嬌縱了些,還請蕭姐見諒。”
雲錦淡淡一笑:“四皇子嚴重了,想必陳姐對姐有什麼誤會,誤會解釋清楚了,也就沒事了。四皇子你是也不是。”
容則失神地看著身前的少女,她分明是笑著,笑得那麼明媚,為何他始終覺得她離他那麼遠,遠得他無法觸碰。
果然只是自己一廂情願嗎?容則自嘲地笑了笑:“是,都是誤會而已。”
“出來這麼久,想必婉筠也急了,容雲錦先行一步。”雲錦莞爾一拜,正欲去喚身後的男孩,但哪裡還有男孩的身影。雲錦只當他是不想碰見宮中這些貴人,悄悄離去了,便也不再多想,提起裙角往水月臺走去。
容則久久望著雲錦離去的背影,直至她轉過一道月門消失不見,心中的沉悶無以復加。
雲錦自顧想著方才容則的話,她雖不想嫁入皇室,但也不欲開罪四皇子,卻沒注意到身後那位玄衣男子。
“你就如此不待見四皇子?”頭頂傳來一道清冷又熟悉的聲音傳來,雲錦突然一轉身,猛地撞上了來不及收住步子的寬闊胸膛。雲錦捂著額頭忙後退一步,想著方才撞得她生疼的地方,頓時朵朵紅雲飛上面頰。
“看來玹王果然有偷窺的嗜好!”雲錦氣急敗壞道。
容詡低頭看著只長齊自己胸前的姑娘的發頂,似乎能想象此時她瞪著眼睛的生動模樣,方才的不快頓時煙消雲散。
“本王恰巧路過。”容詡淡淡道。
雲錦側身:“那就請玹王繼續路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