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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義侯若是當日能動彈,他不會一直趴在宋成暄背上,眼看著倭人的火炮向這邊打過來,他卻無能為力。
在水中負重和在地上負重不同,尤其是在那大海之上,要花費多少力氣他再清楚不過,就算是他沒有受傷,也無法這樣入海救人。
安義侯想要掙脫,卻沒有半點的力氣,宋成暄將他綁縛在身上,就在炮火中泅水。
每個人都是一條命。
當年他沒有為魏王府捨命,今日卻又被魏王世子所救。
安義侯心中五味雜陳。
“父親。”徐清歡的聲音傳來。
安義侯抬起頭看過去,只見女兒快步進了門。
“父親。”徐清歡靠在床前,望著安義侯憔悴到脫相的臉,一時有些哽咽。
“沒事,”安義侯乾裂的嘴唇動了動,“已經好多了。”說著他想抬起手去摸一摸徐清歡的頭頂,手臂卻軟軟地垂著沒有力氣。
徐青安也走進屋子,剛要上前也喚一聲父親,只聽安義侯道:“有沒有宋大人的訊息?”
徐青安的臉立即垂下來,一顆鮮活的心臟彷彿要化成石頭,不過想想那黑臉大漢救了父親一命,也該如此,他只好先忍一忍。
“宋大人為了救父親受了傷,”徐清歡知道父親聽說實情心中會更加愧疚,但她不能在這時候撒謊,“當時恐怕就傷勢不輕,又沒有時間調養,在甲冑中捂了數日,已經紅腫潰爛,人也發了熱,現在剛剛上過藥,正在軍帳中歇息。”
安義侯聽得這話,掙扎著想要起身,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嘆息一聲。
“來日方長,”徐清歡道,“父親別急,先養好身子,宋大人冒險將父親救回,父親也要好起來放不辜負他的心意。”
安義侯點點頭:“戰事如何了?有沒有抓到白龍王?”
“蘇紈被押赴入京,”徐清歡道,“宋大人也打了勝仗,如今戰船歸來修整,不日就會再出徵。”
安義侯臉上露出了笑容:“那些倭人不是他的對手,我打聽過泉州的事,只可惜常州水師疏於操練……否則哎……”
徐青安終於找到了插嘴的機會:“不是已經打退了嗎?為何還要再去,兵法上都說窮寇莫追。”
安義侯板起臉來:“叫你平日裡不學無術……現在……唉,也怪我沒有教好你。”
安義侯氣息微弱,徐清歡忙阻止道:“父親還是多歇歇,哥哥從未進過軍營,自然不知曉,”說完這話她看向徐青安,“因為白龍王挑釁,我們常州水師損失慘重,即便現在倭人平氏已經退兵,也會有人想要趁著大周損兵折將之際再前來攻打,一旦掌控不住局面,大周半年甚至一年之內都會陷入苦戰之中。
若是大周戰船直逼倭人而去,剷除那些見勢不好提前脫逃的倭寇,顯示我大周雄兵之威,那些人也就不敢輕舉妄動。”
應付戰事還是遊刃有餘本就是兩回事。
有時候打仗就是這樣,不光要打的贏仗,還要把握住士氣,若是沒有前世種種,她大約也不會知曉。
雖然此時追擊下去會更危險,但防微杜漸本就是有膽識的將領會做的事,宋成暄要的不是功成身退,而是徹底將此次危難化解。
這也是讓她敬佩的地方。
李煦表面上能夠做到,內心中只怕需要提前權衡利弊。
徐清歡剛思量到這裡,只聽孟凌雲來道:“侯爺、大小姐、世子爺,那位宋大人來了。”
宋成暄不是歇下了嗎?怎麼會前來。
徐清歡有些驚訝,安義侯更是半晌沒緩過神,只有徐青安像炸了毛的刺蝟,總覺得這廝來者不善。
“快請。”安義侯聲音沙啞。
宋成暄撩開簾子走進來,似是沒有瞧見徐青安和徐清歡兄妹,目光徑直落在安義侯臉上,神情頗為冷淡:“我有話想要和侯爺說。”
言下之意其他人都要離開。
徐清歡看向宋成暄,只見他挺拔地站在那裡,臉色不如方才的潮紅,反而格外的蒼白,嘴唇緊抿著,一雙眼睛如墨般漆黑,讓人看不出心中思量,彷彿肩頭一副重擔將他死死地壓住,但是他仍舊不示弱地承擔起了一切。
徐清歡知道此時不該多言,看了哥哥一眼,兩個人走了出去。
簾子放下,將他們分隔開來。
徐清歡和徐青安並肩而立,站了良久都沒有聽到裡面有任何言語,徐青安只覺得心中如一把火再燒,說不出的焦灼,他轉頭看了看身邊靜立的妹妹,妹妹不知在思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