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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所裡的哭聲震天動地,多虧薛沉治軍嚴格,否則現在已經圍過來許多人看熱鬧。
鄭大太太已經哭得喘不過氣來,整個人都伏在地上,身體抖如篩糠。
鄭大老爺還算好一些,卻也眼睛通紅,面色蒼白,顯然是受了很大的驚嚇。
徐清歡和徐青安撩開簾子走進來,鄭大太太和鄭大老爺都顧不得理會,鄭大老爺用沙啞的聲音哀求道:“侯爺,您就救救我們志哥吧,我只有他一個子嗣,將來鄭家大房還要靠他……”
鄭大老爺說到這裡,卻被鄭大太太打斷,顯然鄭大老爺說的這些話並不能讓鄭大太太滿意。
鄭大太太膝行幾步上前:“侯爺,並非我們不願去投效軍中,是志哥生了一場大病,身子骨弱……別說那刀槍……就是在海上轉一圈,恐怕都要……丟了性命啊。”
安義侯皺起眉頭:“我想薛總兵不會將一個病人拉上戰場,聽說找到志哥的時候,他正與幾個子弟在酒樓裡吃酒,既然能吃得酒,可見身上康健,如何不能入軍營?
更何況,你們不是一直想要讓他入仕,現在就是好機會,若是立下戰功,想必薛沉總兵必然會為他記一筆,離入仕也就不遠了。”
鄭大太太攥緊了手帕,立下戰功……才能記一筆……還離入仕不遠了,她早就知道安義侯是個靠不住的,張口閉口都將話說的那麼簡單,根本不顧兩家姻親的情面,她跪在這裡,安義侯卻當看不到,怪不得徐家現在一日不如一日。
可現在除了安義侯,她也不知道該去尋誰。
“老爺,太太,不好了,二爺被他們綁起來了。”鄭家下人一臉慌張地衝進來。
鄭大老爺瞪圓了眼睛:“你……你……說什麼。”
鄭大太太也止住了哽咽,厲聲道:“說清楚,什麼叫綁起來了,他們為何要綁我的志哥。”
“二爺,”鄭家下人道,“二爺他……”
“快說啊。”鄭大老爺怒目相視。
鄭家下人飛快地看了一眼安義侯,輕聲說了一句:“二爺只是在軍營中走一走,就被他們拿下了,那些人兇狠的很,任我們怎麼說都沒用,徑直將二爺拖走了,二爺的鞋也掉了,身上衣衫也磨破了……老爺、太太快去救救二爺吧!”
鄭大老爺聽到這話,立即起身準備要出去,鄭大太太也從地上爬起來,還沒出軍帳,就聽有個清脆的聲音道:“既然入了軍營,將名字寫在了軍冊中,不聽總兵及將官的安排,私自離開軍營是什麼罪名?”
鄭大太太順著聲音看過去,只見徐清歡站在那裡一雙清澈的眼睛望著她,說出幾個字:“那叫逃亡罪。
臨戰時逃亡,被拿獲,仗一百,繼續充軍,再犯者處以絞刑,嬸孃還是不要去看了,莫說你們的身份不能進軍營,就算讓你進去,也只能前往觀刑。”
鄭大太太嘴唇哆嗦:“你在說什麼傻話,你哥哥什麼時候逃亡了,他不過在軍營裡走動走動。”
安義侯皺眉呵斥鄭大太太:“這裡不是鄭家院子,豈容你們如此放肆,鄭家也是大族,你們這樣鬧下去,鄭家顏面何存?趕緊回去吧。”
仗一百。
鄭大太太心中一顫,她的兒子怎麼能受得住這個,而且打完之後還要繼續充軍,那不是要了他的命。
鄭大太太這下是真的慌了神,轉頭看著鄭大老爺:“老爺愣著做什麼,還不去看看。”
“去了也沒用,”徐青安走上前,“軍令如山,又是在出徵之時,有人逃亡必然要嚴加處置以儆效尤。”
說到這裡徐青安仰起頭來:“我那表弟也不是第一次在軍中歷練,怎能連這些都不知曉。”提起這個他就滿心驕傲,他可是剛打了勝仗回來的,從來家宴上人人都要拿他來數落,如今他終於可以俯瞰眾生,那種感覺……
徐青安想到這裡,伸手摸了摸放在腰間的“文昌符”,說不得那雜毛老道這次沒有騙他,從此之後他就要抬起頭來做人了。
說話間,鄭大老爺垂頭喪氣地回來:“軍營重地,不准我們進去。”方才志哥跑到了軍營門口,下人才目睹了發生的一切。
鄭大太太看向徐青安,安義侯世子爺還穿著甲冑,自然能夠進出軍營:“世子爺,您去看看吧,嬸孃求求你了。”
徐青安站在那裡巋然不動,緊繃著臉皮,面沉似水,讓自己也變成了黑臉大漢,靜靜地聽著鄭大太太哀求。
“看在你跟表弟的情份上。”
聽到情份兩個字,徐青安繃不住了,不禁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