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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徐清歡的話,那個小小的人影停在那裡,然後抬起那雙紅腫的眼睛,他思量片刻篤定地點了點頭。
“過來,”七夫人向那孩子道,“是章哥吧?我從前見過你,你還記不記得我是誰?”
“我知道,”謝章輕輕關好門,走到七夫人面前,“我娘說過,王、江兩家是大海商,若是將來我不想考功名,娘就要掌櫃帶著我做些生意,可我不敢坐船,上去就暈得很,娘說江家的七夫人小時候也是這樣,現在還不是帶著船隊在海上來往,一個柔弱女子都能做到,我一個男子自然也沒問題。”
說到這裡,謝章的聲音帶了幾分哽咽,但是他還不忘轉頭去看身後。
“到我馬車上去說。”七夫人柔聲道。
謝章點了點頭。
幾個人上了馬車,謝章的目光就落在徐清歡身上:“剛才這位姐姐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章哥八九歲的年紀,是謝家的長子,可以看出平日裡謝大奶奶對這孩子要求嚴格,如今母親突然離世,父親被下了大獄,他就變得更加穩重。
徐清歡道:“我是故意讓你聽到的。”方才在謝老太太屋子裡,她看到了視窗露出一小撮頭髮,看身高應該是個孩子。
當她提起謝大奶奶的時候,那個人影一動不動,聽得很仔細,那時候她就懷疑,躲在那裡的應該是謝大奶奶的兩個孩子。
章哥有些驚訝,沒想到這位江家姐姐會這樣說:“那……我母親……到底是怎麼死的,我想要查清楚……真的是我父親殺的嗎?我父親為什麼這樣做。”
說到後面章哥的嗓子有些沙啞。
對這樣一個孩子來說,父親殺死母親就和天塌無異,七夫人想到這裡面露不忍,面對那些海盜她都沒有這樣糟心過。
“章哥,你有沒有聽說,你母親身上有傷。”
徐清歡輕聲詢問。
謝章點點頭:“我聽下人私下裡議論,”他的拳頭緊緊攥起來,“其實她們當中有些人早就察覺了,只是不肯說,現在……七嘴八舌說個不停……我問祖母身邊的管事媽媽,管事媽媽又說是嚇人亂嚼舌根,哪裡有這樣的事,父親也是被人冤枉的,可我現在不相信,我誰都不信。”
謝章想想母親那溫暖的懷抱,鼻子一酸,可他竭力地控制住才沒有真的掉眼淚。
徐清歡沒有安慰謝章,現在的安慰對於這孩子來說不值一文,類似的話謝章應該已經聽得太多,既然他有勇氣從家中走出來,就是想要弄清楚一切,如今這也是他唯一能為母親做的。
謝章雙眼通紅,抬起頭看向徐清歡:“江家姐姐為什麼要查問我母親的事?”
徐清歡坦白地說出實情:“章哥,照現在的情形看,你父親絕不是無辜的人,但我覺得應該還有人同謀,我們只是想要將那些人都抓出來,免得他們再起壞心。”
謝章低下頭思量半晌才又道:“我也很害怕,我總覺得家中的人都怪怪的……從前母親在的時候都是那麼好,母親走了,身邊的人好像也跟著變了,他們會背地裡說母親的壞話,還會議論父親,有時候見我和妹妹睡著了,他們就肆無忌憚地交談,邊說邊吃些東西,好似永遠說不夠似的。
我祖母也躲在屋子裡不肯見人,我和妹妹去行禮,祖母也是冷冰冰的模樣,很快就將我們打發了。
其實,母親出事那天跟我說,要去莊子上接祖母。”
徐清歡道:“老太太那些日子住在莊子上?”
謝章搖頭:“不是,祖母是早晨去的莊子上,本來母親要跟著一起去,祖母卻吩咐母親晚些時候去莊子上接她,下午時母親給我和妹妹做了兩碗蒸酥酪,看著我們吃了東西,母親才跟我說,要出去接祖母,讓我好好在家中,一會兒她們就會回來。”
徐清歡道:“官府來的時候,沒有人提起這樁事嗎?”
謝章道:“提到了,可祖母說,母親沒有去莊子上,而是被父親叫走了。”
如果謝大奶奶當時已經對謝雲起疑,甚至讓人送口訊給謝遠,定然會對謝雲有所防備,難不成為了害死謝大奶奶,謝老太太出面將兒媳引到了莊子上,可謝老太太腿上的傷又是怎麼回事。
徐清歡想了想又問謝章:“你母親出事之前,可有什麼不尋常的舉動?”
謝章搖搖頭,不過彷彿想到了什麼:“母親翻看賬目算不算?有一天我聽母親向祖母要地契來看,母親去世之後,父親說母親將家中的莊子和庫中的字畫、瓷瓶、頭飾都賣了,換成了贗品……”
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