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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 槍聲響徹了整條衚衕,此起彼伏的不停。嶽綺羅緊隨其後的追出去,就見無心在前方路口拐了個彎,人影瞬間消失不見。她人小腿短,衣裳穿得又累贅,沒跑幾步就冒了汗。幸而士兵伶俐,一路追一路開槍。嶽綺羅最後出了衚衕,只聽一名士兵扯著正在變聲的啞嗓子,撕心裂肺的狂喊:“死了!打死了!”
嶽綺羅猛然剎住腳步,下意識的抬手掩到了鼻端。空氣中瀰漫起了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血腥味,而遠處大街上趴伏著個一塌糊塗的人,正是無心。
嶽綺羅並不怕血,然而無心的鮮血氣味讓她感到了窒息。手掌加上衣袖都無濟於事,她明明白白的吸進了一股子又甜又膩又冷又腥的惡味。右眼針扎火燎的疼起來了,她連著退了幾步,大聲問道:“怎麼回事?”
一名士兵端著步槍停在半路,餘下三人跑上前去,用槍管翻動了地上的屍體。無心軟綿綿的趴在街面上,身上不知中了多少粒子彈。腦殼是早破碎了,後背也被轟出了大洞;左腿從膝蓋處斷了開,兩條手臂更是被打飛了皮肉,臂不成臂,手不成手。一個膽子大的彎了腰,伸手把他翻成了仰面朝天,然而面也沒了,只留下了個完好的下巴;胸口紅紅白白的綻開來,紅的是血,白的乍一看像棉襖裡的棉花,仔細一瞧又不是,是嚼碎了嚥進肚裡的饅頭。
三名士兵方才光顧著『射』擊了,沒料到『亂』槍會被人打成零零碎碎。有人發現了問題:“人都打爛了,怎麼沒血啊?”
此言一出,餘下二人一怔,發現地上的確沒有血流成河,只有黏黏膩膩的一小灘殷紅,氣味甜得噁心人。
在嶽綺羅的命令下,四名士兵找來一隻竹筐和一把鏟子,把無心鏟進了筐中。嶽綺羅站在百米開外,心裡不信無心會真的死了。既然沒有魂魄,他的玄妙必然就在身體上,所以嶽綺羅鏟也要把他鏟回去。鏟回去封起來,倒要看他能有何種變化!
待到嶽綺羅和士兵們一起撤退之後,街上重新恢復寂靜。一條骯髒不堪的大野狗一路嗅著跑了過來,圍著地上血跡轉了一圈。
薄薄的一層血,已經被凍在了地面上。大野狗嗅過之後,連個肉渣子都沒找到,便走到路邊暗處沉下屁股,百無聊賴的拉了一坨狗屎。
拉過之後它垂了尾巴,似乎一時失了目標方向。而寒風吹過路邊荒草,一隻齊腕而斷的手就忽隱忽現的向它『逼』近了。
食指中指邁著小步,拖著後方的整個手掌直奔野狗而去。忽然一把抓住狗尾巴,大野狗受了一驚,當即漫無目的的吠了一聲,又吠一聲。
兩聲吠過之後,那隻手已經順著尾巴攀上了它的後背。五指張開附在大野狗的皮肉上,汙穢凌『亂』的狗『毛』遮住了它的行跡。
大野狗繼續向前跑去,跑兩步停下來,落水狗似的抖一抖,然後繼續再跑。
大野狗在街上跑了一夜,凌晨時分停在了一戶人家門口。天還沒亮,院門已經開了,一個年輕小夥子睡眼惺忪的出來套馬車,身後跟著個拎泔水桶的老太太。老太太把泔水往路邊一潑,同時咳嗽氣喘的囑咐小夥子:“等在青雲觀裡見了老東家,就想著提提換差事的話。老東家善良,興許能答應。”
小夥子哈欠連天的滿口答應;而大野狗則是在路旁尚未結冰的泔水裡尋找剩飯吃。埋伏在狗『毛』裡的手通了靈成了精,聽見“青雲觀”三個字後,立刻開始不動聲『色』的轉了方向。
小夥子坐上大馬車,一甩鞭子吆喝一聲,全然沒有注意到一隻手扒在車窗視窗,順著厚窗簾子就翻進去了。
無心沒想到自己會“活”在了一隻手上。夜裡一槍打上手腕,他就感覺天旋地轉。等到清醒過來之時,他發現自己變成了一隻手。手是落在了路邊的草叢裡,手指很靈活,讓他可以到處走。從一隻手長成一個人,所需時間不會少;所以他打算先回青雲觀報聲平安,然後再找個地方藏起來慢慢成長。但是一隻手堂而皇之的在路上走,顯然是不大合適,況且從文縣到青雲山路途遙遠,恐怕路未走完,他已經不知變化成什麼怪樣子了。
無心摔在了馬車座位上,食指輕輕叩著車座,他此刻疼倒不是很疼,只是有些犯愁,怕月牙會嫌棄自己。
大馬車呱嗒呱嗒的走在大街上,速度很快。街上漸漸見了人,趕車的小夥子不住的遇見朋友,嘴裡也有了話說。無心靜靜聽著,得知小夥子的老東家家財萬貫,一直住在青雲觀裡修道。如今天冷了,春節也快到了,所以少東家支使小夥子跑一趟,去把老東家接回家來過節。馬車順順利利的出了文縣,沿著土路跑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