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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你來……”太皇太后向阿昭伸出乾涸的手掌。
這是個睿智的女人,無論是朝堂之上,還是後宮之內,一輩子她都操縱得順風順水。她看著眼前這個最疼愛的外孫女,看著她從姍姍學步到亭亭玉立,她為她欽選了良人,看著她嫁為人婦。當然,那人也得到了九五之尊。此刻她又看到她抱著個玲瓏剔透的小兒,那孕期的臃腫還沒褪盡,悽惶惶一個人立在門邊。她便彷彿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兩行老淚淌下來。
“請皇祖母……安。”阿昭跪在床前,渾身只是哆嗦,竟說不出一句整話。
太皇太后撫著阿昭的臉蛋,又艱難地扭頭看了看孩子:“眼睛像他父親,鼻子像你,額頭像我……呵……”她想笑,咧了咧嘴角,卻只剩下殘出的氣。
“是。”阿昭抬頭看了眼身旁的趙慎,雙肩止不住發顫。
彼時的趙慎著一襲玄色團龍窄袖圓領常服,弓著腰立在床前。他的神色依舊是肅寂,側著臉看過去,線條是那麼的冷峻而精緻,她看著他,他竟未察覺……他們已經沒有默契了。阿昭便默了聲音將頭低下。
她知道趙慎不喜自己生下孩子,從太皇太后臥病之日到沁兒滿月,他到榮華殿的次數一隻手指都能夠掰得過來。如今她的靠山去了,他是不是終於可以堂皇皇之地昭示對自己的厭倦。
許是將阿昭的惶恐看穿,太皇太后艱難地把阿昭的手放進趙慎的手心:“這是我最後的牽掛,你要好好待她。她從小一切都是最好的,受不了別人比過她。你可以去愛別的女人,但她的位置你要留著。然後這天下就仍然還是你的。”
太皇太后竟是當著所有人的面交代,阿昭有些愕然地抬起頭。
她以為趙慎應該會恨自己。
“是,我會懂得感恩。”趙慎俊顏上依舊是笑,伸出長臂溫柔地攬住阿昭的腰肢。
他的眸狹長,唇亦薄,笑起來的時候嘴角總像是掖著柔情。
他說“我”,那麼親暱。
阿昭的腰卻還是豐腴,妊娠的臃腫還沒有消下去,被趙慎攬得有些透不過氣。不由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姜夷安,生過女兒的姜夷安身材比從前更要好,趙慎這一年多都在她宮裡,卻只在自己分娩時象徵性地抱了抱沁兒。
太皇太后顯然也看到了,瞥了姜夷安一眼,氣若游絲卻鄭重道:“先帝未曾留下子嗣,你是我在眾多皇室子孫中挑選出來的……本不應該是你,然而因為阿昭她愛你,這些便都是你的。我走之後,若是他們無過錯,你便不可妄動……有些歡喜,堅持不了幾年,你不要捨本逐末。”
這是太皇太后臨死前的重託,當著所有人的面告示阿昭地位的尊崇。
一屋子的人不由齊齊看向姜夷安。
姜夷安連忙悽惶地抬起頭來,抱著一週歲的小公主戰戰兢兢地跪向床前:“臣妾,永遠服侍姐姐。”
她將面伏於地上,一貫的柔靜卑微,嗓音低啞,隱隱有顫音。小公主便抓住趙慎的下襬,奶生奶氣地學了一聲“父皇”,聲音清脆又好聽,惹人心疼。
“是,她會永遠都是最好,不會有人超過她。”趙慎卻似未曾看見,他第一次主動伸出手抱過沁兒,當著所有人的面吻了阿昭。
然後太皇太后便終於安心地閤眼了。
趙慎乃是先帝堂兄之遺腹子,幼年時候由寡母養在皇室聚居的錦官巷,在朝中無根無基。若非司徒家族,他本來無緣皇位。太皇太后的去世讓他悲痛萬分。趙慎下令舉國哀悼,並著素衣半年。
他真的是說到做到,半年一天不多一天不少,甚至都來不及過完中秋;他亦沒有對阿昭食言,她真的永遠都是最好,不會有人再超過她。因為她已經死了。司徒家三百餘口性命全部都死了,連孕婦都不曾剩下一個。
她早就應該知道,他趙慎就是個不惜代價之人。可惜當年的自己,卻被他眼中的柔情著迷,偏就愛了他的這份薄情冷性。
“青桐、青桐……”耳畔好似有人低聲在喚,阿昭頭痛得快要裂開,萬般掙扎了片刻,兀地一瞬清醒過來。
痛,全身上下都在痛。可是怎生得還沒死?不是已經被一群太監摁住灌了鳩酒,強掛上白綾了嚒?
“青桐,你不會昏死一回,連耳朵都聾了吧?”那人又叫,一邊說一邊用手中的簪子捅自己。
阿昭抬起沉重的腦袋,這才看清四周的環境有多糟糕。身旁跪著、躺著、蜷著的全都是自己宮中的婢女,有的在哭,有的已經受了重刑昏厥。
所有後宮的黑暗之處,太皇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