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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蹙的眉峰鬆開,狹長雙眸斜覷了沁兒一眼:“他為何在這裡……朕不是早已吩咐過不許他踏進正宮?”
那語氣冷肅,姜夷安有些無底,噙著嘴角柔聲解釋:“聽太監說,沁兒發燒生病。這樣小的年紀,哪裡經得起燒?臣妾亦是為孃的,到底心裡可憐,就斗膽抱回來養了幾天。”
呵,她倒是時時關注那邊動靜。
趙慎有些不悅,他還記得剛納這個女人進宮時她的謹小謙卑,那時心思單純,柔弱得就像一隻白兔,離開自己便寸步難行。
他不喜歡她擅作主張。
姜夷安見他不語,眼神便有些黯淡。
小公主連忙拽著趙慎的袖口,嬌滴滴地喚道:“父皇,妍兒喜歡弟弟~~,留下弟弟好不好~~”
宮女端著藥惴惴地走過來。
趙慎凝了眼沁兒嘴角的紅紅小點,見他小臉黃瘦,不似從前那女人在時的白皙討喜,心中莫名又生出一股煩厭,便冷聲道:“罪嬪之子不得踏入正宮,喝完便即刻送他回去。沒有第二次,朕不想再多看到他一眼!”
父皇不對母妃生氣就好,妍兒開心起來,墊著腳尖爬上趙慎的膝蓋:“父皇,母妃教妍兒畫畫,妍兒畫給你看~”
姜夷安拿出才幹涸的墨紙:“瞧,中午的時候畫的,說這個是皇上呢。”
那紙上卻不過是個大黑點和幾根小豎條,看上去倒有些像升朝的冕旒。
趙慎幼年清孤,到底又心軟姜夷安給自己生了個聰穎女兒,便攬著妍兒道:“這樣早就開慧,那今日父皇的奏摺便交予你批了。”
他的五官瘦削,線條如若刀削玉鑿,平日不笑,笑起來卻迷人魂魄。
一時父女二人好不其樂融融。
沁兒一個人孤零零地被晾在一旁,低頭絞了絞手指頭,便默默地爬回去抱他的小倉鼠。
“吱、吱——”小倉鼠卻不見了,它鑽進了父皇的衣襬底下。
“父、父……”沁兒學著妍兒發聲,可是父皇的眼裡壓根兒就沒有他。他只好偷偷地爬過去,想去把小倉鼠扯出來。
“呱當——”
“撕拉——”
瓷碗破碎的聲音好生刺耳,線頭牽扯住桌沿,將滾燙的濃黑藥汁兒沿著案几灑下。沁兒嚇得渾身一縮,四周忽然寂靜下來。
“嗚哇——”頃刻一聲脆亮的哭啼響徹殿堂。
“啪!”
阿昭正在冷宮裡修窗稜,心中莫名一凜,指尖便被扎出來一條血痕。
十指連心,痛得皺眉,連忙放到嘴邊去吸。
那舊窗稜被風吹斷一截,夜裡頭冷風呼呼地竄進來,攪人難眠。只得隨便揀根木頭安上。這樣的粗活她上一世幾時做過,動作間自是好生笨拙。
“啪!”一磚頭砸向釘子,釘子未曾挪動半分,磚頭倒砸飛開一角,飛到了隔壁的胖子床上。
是個秋雨連綿的天氣,冷宮裡陰陰溼溼的,走到哪兒都潮。太監也懶得來送飯,女人們沒力氣出去,正聚在一塊兒玩四色牌。那一片磚頭屑砸過去,恰砸在貼滿紙條的胖子後肩膀上。
“去她孃的*!哪個騷…貨敢偷襲老孃!”胖子啐了一口,罵罵咧咧地準備穿鞋子過來。
阿昭可不想惹她,連忙轉過身來比著手勢道歉。
正玩在興頭上呢,大夥兒拽扯著胖子:“得,還玩不玩啦?不玩先把輸的紅薯還了再打!省得你一會兒偷吃了又耍賴!”
老貴妃佝僂著走過來,見阿昭頻頻鞠躬,不免叨叨著幫腔:“打什麼打什麼,自己人打自己人!小奶娃都沒了,還不興他娘走個神?……準是司徒琰那黑心婆又偷去弄死了,這個遭天譴的老妖精,看我扎不死她……”
想到沁兒,阿昭動作兀地一滯,默了默,扭過頭繼續幹活。
“你瞧她,多心平氣和?到底還是心狠,堅持不了幾天又送走了。”眾人瞅著她忙活的背影,不免刻薄議論。
這個宮女當真隨了她主人,話不多,人也謙忍,可惜通身散發的依舊是那拒人於千里的驕傲。她不屬於他們的一份子。
“怕是自己想出去勾搭燕王爺吧,拖著個罪後的遺孤,終究是不方便”。
“切,送走了那孽種她也出不去。甭指望姜夷安能放她出冷宮,那個女人面軟,陰招都在暗處。”蘇嬈不屑地剜了阿昭一眼,最近燕王爺不來了,她好生解氣。
阿昭正要把最後一根釘子釘上,聞言指尖一抖,木塊差點砸到腳面。
“釘釘子可不是你這樣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