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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老丞相顫顫巍巍地又要下拜。
“皇上……”太監張德福附耳過來。
趙慎不動聲色聽著,便伸手將老丞相一攔。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凜冽,不容人反駁:“朕在太皇太后面前立過誓言,司徒罪後之位,今生無人再可匹及。逝者雖逝,生者卻不能夠出爾反爾,封后之事,今後任何人都不得再提!寇將軍護國有功,即日冊封其女為皇貴妃。今日就到此為止吧。”
言畢,撩開一襲藏青色團龍窄袖長袍站起身來。
“皇上……”大臣們還想說話,他卻已經踱步到門邊。
君臣不歡而散。
兩扇雕花紅門開啟,四月的陽光打著光暈照射到人的臉上,些許刺目。漢白玉欄杆旁,女人正扶著粉嫩俊秀的小兒在臺階上邁步,看到他們出來,略微一愣,繼而又笑。
那笑容明明清澈,一眾大臣卻對她生惡,鬍子上翹,鼻子裡吭哧出冷蔑:“哼,殺千刀的害人精!”刷刷刷,長袖拂風,像一把把冬日的刀,寒光凜凜。
阿昭知道,他們一定都恨不得立刻殺掉自己……就如同扳倒曾經光輝榮耀的司徒家族一樣快意。
當年一起打過天下的重臣,獨獨司徒一家難逃厄運,這些朝臣得了司徒家族不知多少好處,面對趙慎的屠刀,卻無一肯站出來求情半句。
阿昭抱著沁兒退在一旁。
傍晚風大,她的裙裾被風吹得撲撲後揚,像一不小心就要飛走一般。
趙慎驀然想起阿昭十七歲的模樣,嬌美得如同一隻小辣椒,每日個盡纏著他不放。有時在朝中議事,她若等不及,砰一聲推開門闖進來,也不顧朝臣們的囧迫,拉著他的袖子,“慎哥哥,慎哥哥”,非要纏著他快點結束回去陪她。
其實那時候他心裡隱隱是有甜蜜的,一種少時男女間最純澈的甜蜜,很容易便能滿足……可惜後來太多太多的事,卻將他心中的歡喜漸漸掩埋。
他們後來越走越遠,漸漸的互相恨了起來。
……
呵,這青桐,總是記仇,不肯放他好過。每出現在一個地方,總要提醒他記起從前。
“父父。”沁兒蠕著小嘴叫了趙慎一聲。
自從趙慎允許沁兒夜裡睡在他與青桐中間,沁兒已經沒有那麼怕他,不過還是不敢學小公主的口型叫他“父皇”。一歲快四個月了,粉嘟嘟的,俊秀又康健,眉眼之間都是他和那舊人的影子。
趙慎在門邊頓了頓,幾步走到阿昭跟前,撫了撫沁兒的小臉:“等了多久?也不知讓人布張凳子坐坐。”
阿昭見趙慎目光恍惚,便指著手中的小湯缽:“奴婢給皇上煲了點粥,一直等皇上不回。”
“等不住寂寞,你這個樣子倒是像她。”趙慎意味深長地凝了阿昭一眼,那長眸中噙著笑,有柔情在繾綣。復又蹙眉作嚴肅狀:“你可知道,宮婢私闖前朝可是死罪?”
他就是這樣的毒藥,冷你時如若冰山難以靠近,戀你時連肅顏都是寵溺。
阿昭不想多看,便將眼睛轉去別處。她如今已然擅長做戲,即便不願遂他的意、裝作害怕撒嬌,也依然抿著嘴角、假裝對他生氣。
趙慎眉間的笑意便有些無奈何,知道她方才一定聽去了那些對話。彎下腰將沁兒抱入懷中:“罷了罷了,不嚇你。朕累了,陪朕去看一會櫻花吧。”
三月的棲風園裡落英繽紛,涼亭內空寂無人,宮婢已退開遠遠。
阿昭將湯缽倒出,遞了一小碗給趙慎。
粥香濃郁,而今她連廚藝也已日益精進。
餵了沁兒一小勺,見趙慎目光痴痴的看,又嬌嗔地餵了他一大勺——就像是一個賢淑的良家小婦。
那握勺的手指蔥白纖細,隱隱有舊傷痕,是從前在掖庭受刑落下的印記。趙慎又想起在冷宮看到的情景,那煙霧濃濃中,十七少女著一襲青衫褶裙,蹲在碎石架起的小灶旁煮著米湯……她從前在榮華宮中富貴安逸,幾時做過那般粗糙夥計。
趙慎情不自禁將阿昭的手放在唇邊輕吻:“很久以前,朕看不明白她的心。朕以為她不夠愛,她的選擇,更多不過是因我可以給她安逸。朕便告訴自己,一定要比她心中的那人更加優秀。然而司徒掌權下的趙氏皇族太艱難,朕疲於朝政,漸漸沒有精力去哄她……呵,那時候也真是傻,以為再堅持堅持,等到時機成熟了便可以去同她解釋,然後彌補回來。然而她卻以為朕不愛了,她的心離朕越來越遠,她想要的朕給不起,她對朕越失望,朕便越不知如何去面對她。等到給得起了,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