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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番氣象。趙主任一發話,耿、陳二人只好老老實實地上了後面那輛更新、更寬敞的吉普,至於舒坦與否,自己知道。
荊口地區一眾人等皆上車後,兩輛吉普轟然發動,薛向衝車窗外的蘇星河、劉勇、馬棟樑一招手,卻是沒見胡黎明。正待招呼洪天發開動,遠處影影綽綽的燈火下,胡黎明奔了出來,肥胖的身子奔行極速,竟是靈活至極。
胡黎明人未近前,聲先傳至:“等等,等等。”聲音未歇,人便到了窗外,衝薛向笑道:“薛老弟,不是說好了,慢行慢行,怎麼這般惶急?你來漢水一趟不容易,老哥我給你準備些土特產,也好帶回去嚐嚐鮮嘛。”說完,胡黎明衝趙國棟、洪天發和後邊的耿福林、陳光明打個手勢又道:“哥兒幾個,可別埋怨我老胡偏心啊,實是薛老弟住得偏僻,我這邊準備不足,幾位的那份兒,稍後,我一準派人送到。”
做官先做人,胡黎明深得其中三味。他嘴上說得不是偏心,可這事兒明擺著就是偏心。送個禮物豈有按路程遠近分的,薛向住的再遠,又比耿、郭二人遠多少?可人家胡黎明這般說出來,卻是自然至極。你明著根本挑不出理兒來,還讓他送禮的物件——薛向感覺到了被重視,可謂是匠心獨運。
胡黎明從隨後趕到的工作人員手中接過一個半米長短的正方體紙箱,讓洪天發開啟駕駛室的車門,便放上了副駕駛的車座上。眾人又是一陣寒暄、告別、揮手,洪天發方才發動機車,向遠方駛去。
車子剛駛出漢水市,趙國棟就開口道:“薛老弟,先前吃飯的時候人多,你老哥我又是個要面子的人,很多話不方面說。這會兒,只有天發在側,都不是外人。先前沒說完的話,我還得接著說,你可別嫌我囉嗦。”
“先前您還說我見外,這會兒,您倒比我還見外!”
“成,老哥我就發回酒瘋!要說這當官真不易啊,上面的話,你得聽,不聽不行!可按著上面的話,你辦出了岔子,這責任你自個兒得替上面揹著,不背也不行!上面吹什麼號,咱們奏什麼調,可上面一旦變了號,還奏先前調子的人就得跟著倒黴,你說當官容易麼…。。”
趙國棟藉著酒意,一路絮叨不斷,說了許多話。其中有牢騷,有感慨,有經驗之談…。。薛向和洪天發只是間或虛應幾句,都是他在講。直到趙國棟半醉半玩笑地說“春節要去京城給薛向家的大人拜年”,被薛嚮應下後,又嘀咕了幾句,竟呼嚕嚕起了鼾聲。
趙國棟睡後,薛向和洪天發皆沉默不語,二人各樣心腸。
洪天發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頂頭上司、那個腳踏萬丈祥雲的趙主任露出此般憨態,心中惴惴之餘,卻是後悔起來。畢竟趙主任這般求著去拜訪薛向這麼一個下屬,怎麼想怎麼沒丟面子。而自己先前竟然阻了趙主人的司機駕駛這輛車,領導的糗事兒豈是好聽的?
薛向則沒有想趙國棟進京如何如何,畢竟如此明顯的靠攏之意,他豈會聽不出來。對於這種官場站隊,靠攏,他自不會排斥,更不會拒絕。俗話說: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他薛某人要在波詭雲譎的官場安身立命,叱吒風雲,沒有一幫自己人那是萬萬不行的。主席尚且說過:黨內無派,千奇百怪;黨外無黨,帝王思想。可見,派系無論何時也消弭不了的。他是在沉思,在回想,回想今天一天遭遇的各種官員,他們的所言所行。這些言行幾乎是最生動的官場教材,真個給薛向這個官場新丁好好上上了一課。
尤其中陳道、胡黎明、趙國棟三人的言行,給薛向的印象最為深刻。這三人都算是踏進或邁向高官之列,今天的表現,卻是胸無城府,一餐酒宴,便原型畢露。現在想來,陳道的醉酒失言,胡黎明的掏心掏肺,甚至就連身側趙國棟的呼呼大睡,都各有其意。
陳道之意,怕是希望自己將他今天淒涼慘狀,滲透給安老爺子,以期待重獲關注。這招借力用力,當真使得不著痕跡;胡黎明之掏心掏肺,怕不是真的畏懼高層要清除“三種人”的號召。因為自己打聽過胡黎明的來歷,這是個軍轉幹部,壓根兒就不再“三種人”之屬。他這般作勢,只怕還是賣個破綻給自己,讓自己有送他人情的由頭,以此,來和自己結下情誼。此人精明至此,實在是讓人驚歎;趙國棟的呼呼大睡,更是將尷尬掩飾得恰到好處。自己跟隨顧長刀習武經年,對人的生命、作息體徵,雖不說能察之毫末,但簡單的真睡假睡,不用細看,但聽呼吸便能判斷得出。只怕趙國棟從頭到尾腦子就是清醒的,今天的豪爽、稱兄道弟,只是為了睡前這一句“去北京給你家老人拜年”做的鋪墊。畢竟趙國棟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