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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那把王八盒子,打起了阻擊。再說,此刻他已無力衝鋒,投擲三顆手雷的空當,他又捱了兩發子彈,好在沒傷在要害,倒也還能支撐。薛安遠又阻了四名鬼子數分鐘,此時,天色昏暗,料來老首長和關春雷已經逃脫身,且他又捱了兩槍,自忖性命難保,又不願屍首落在鬼子手中,手中的武器被鬼子繳獲事小,可衣服夾層裡的重要檔案被鬼子得去,那就損失慘重。思及此處,薛安遠奮起餘勇,掙起身來,朝二道崗的南側狂奔。
此地,正是一處斷崖,薛安遠正待跳下,背後又中了一槍。這下,他徹底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直直跌進了崖下。孰料,他命不該絕,斷崖下有一灣水潭,正是小商河分支,潭水甚深。薛安遠落進潭後,便被水流衝到了下游的窪地,被二道崗腳下早起洗衣的農婦所救。農婦看他著裝,便知是八路軍,就通知了當地的地下黨。接著,薛安遠幾經輾轉,被送進了後方醫院,方才獲救。此戰,薛安遠身中七彈,幸好未中要害,但是由於耽擱了治療,傷口已經感染化膿,送到後方總醫院做了整整一夜的手術,方才九死一生,挺了過來。
此次重創,薛安遠花了大半年功夫方才將養好身子,返回部隊。歸隊後,薛安遠就要把那把王八盒子歸還老首長,卻被老首長回絕,說是贈給薛安遠,讓他代己殺敵,多宰幾個鬼子。此後,薛安遠便下了作戰部隊,一路南征北戰,東征西討,在老首長有意無意地關照下,步步高昇。而關春雷從此便作了老首長的貼身警衛,數十年來,從未換過職務,也再未遭遇戰火。可以說那夜的二道崗遭遇戰是關春雷此生最兇險的一戰,是以,他對這把王八盒記得格外清楚,更何況,王八盒子的手柄左下角還刻著老首長的姓氏“南”字,因此,關春雷一見,便認出這把槍來。薛安遠將這把槍交付薛向持到梅園來,並非是提醒老首長和關春雷莫忘當日救命之恩,不過是贈予薛向一張通行證罷了。不然,是不是個人又豈能隨便進得了梅園、見著老首長?
關春雷緊緊握住這把王八盒子,虎目泛紅,看得身邊並未退去的警衛戰士大是好奇。關大炮什麼脾性,滿梅園的警衛誰不知道,那是凍死迎風站,餓死挺肚行,誰曾見過他灑淚花子?
鐵漢流淚最傷情,警衛戰士看得不忍,竟從兜裡掏出手絹來,遞給關春雷,讓他擦淚。警衛戰士的這番舉動徹底把關春雷從悠遠的回憶中給拉了回來,在兩個小輩面前淌淚,讓關春雷老臉泛紅,有些下不得臺了。孰料,關春雷頗似猛張飛的脾性,粗中有細,腦子一轉,便有了主意,大大方方地接過手絹,擦了擦額頭,道:“你小子夠機靈,怎麼知道我熱啊?”
側立一旁的薛向和警衛戰士聞言,額頭黑線直冒,齊齊抬頭望天,心道:難道這天上正飛著的,不是雪花,而是棉花麼?
Ps:“挺進殺人隊”和化裝成我軍的“益子挺身隊”並非江南杜撰,歷史上確有其事。穿插二道崗遭遇戰,並非江南跑題、注水,實是沒了這一節,如何顯露薛安遠和老首長的交情來?畢竟警衛過老首長的戰士多著呢。
第一百一十八章運來英雄不自由(3)
薛向跟著關春雷進了梅園的大門,剛出耳房,眼前的景象陡然一變,似乎瞬間就星移斗轉,滄海桑田,讓人只覺這一步之間,便從喧囂鬧市跨進了南山田園。
這哪是一座宅子,分明是一座農莊嘛!
但見這座百畝有餘的大宅內,膏腴錦繡之地竟被闢作塊壘農田,其間冬麥青青,白雪覆頭,竟佔去了梅園一大半的面積。農田的西側是一彎水渠,此水渠不似普通池塘那般,四方堵死,而是從南海子修渠引水,灌注其間。水渠環繞麥田一週,從北角出園,再匯入南海子。渠水從園子的南部蜿蜒而入,渠內構築之法更是匠心獨運,竟在水渠兩側,間隔用青石壘出凸起、迴環,渠水流過,撞擊其上,便會幻出一道淺淺的漩渦,淙淙而去,意趣倍增。水渠構築得法,勢能差極大,渠中水流湍急而下,沖刷腐朽,盪滌汙穢,水渠因此清澈見底,偶爾流入的活魚更是一眼可辨,端得是“問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
薛向跟著關春雷一路行來,左顧右盼,東西掃瞄,入眼的皆是風景,入耳的盡是天籟,看得他心曠神怡,聽得他心靜神寧,心中那份拜會老首長的忐忑竟然消散不少。二人正要穿過渠邊的小道,忽然,跑過三五個手拿紙船的娃娃來,娃娃們奔至近前,齊齊對薛向道聲“哥哥新年好”,便拿眼睛忽閃忽閃地盯著他,其中意味,不言自明。虧得薛向早有經驗,大年初一以來,身上哪天不得揣著數十封紅包,來應付這陣不知從哪裡颳起地“拜年要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