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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您的意思呢。說句難聽的話,您別見怪,咱們現在就好比一位身家豪富的賭客,碰上一般的賭局,下場玩一把無妨;碰上稍大的賭局,大著膽子摻和一腳,也不傷筋骨。可是,眼下的這場賭局,咱們真的沒下場的必要。輸則傾家蕩產,贏不過錦上添花,賭之何益?您先別急,或許您要說上回。可上回的情況和這次一樣麼?上回是群虎在側,下不下場都有風險,咱們也是無可奈何入場一搏,好在是搏贏了,要是搏輸了,咱們還能像現在一般,安坐閒話麼?這回情況就大不相同了,咱們大可兩不相幫,不動如山,真的沒必要摻和進去。言盡於此,您好好考慮吧,我先掛了。”
說罷,薛向竟不等安在海回話,就把電話撂了。
第三十二章屠龍縛虎除三害(8)
安老爺子被薛向那番天氣播報,給折騰得差點沒背過氣去,這會兒,招呼老王抬了老藤椅,搬到了涼亭裡,正躺在上面,搭了毛毯,靜靜的臥在月下,邊捋順氣息,邊賞玩著夜景。
四月份,松竹齋的夜色,又別是一番風情。是時,月出於西山之上,徘徊於斗牛之間,清冷的月華灑在這如海的花叢草樹上,流光溢彩,贈雅添幽。這會兒,滿圃子的菊花收藏風采,盡斂芳華,而圃邊的梨樹上卻淡妝朵朵,冷浸融融月,施施然盈出一片空靈。這廂是靜之極,那廂卻是鬧之至。隔梨樹不遠處的花壇裡各色繁花爛漫一片,嬌豔的玫瑰、莊重的紫荊、飄逸的仙客來、熱烈的蝴蝶蘭、溫婉的虞美人在這清幽的月下,喧譁綻放,爭奇鬥豔,各擅勝場。
對著這無邊美景,老爺子心緒剛靜下來,擱下電話的安在海便奔進了涼亭,張開嘴巴剛要說話,卻叫聽見動靜、轉過頭來的老爺子拿眼瞪了回去。老爺子本想喝叱他穩重、淡定,想想這話說了不下百十次了,嘆口氣,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安在海沒察覺出老爺子的異樣,見老爺子面色平復了,便開了口:“爸爸,果然被您料中,薛小子果真勸咱們袖手旁觀!他和您的看法一樣,看來你們是英雄所見略同,這淌渾水咱不淌了。薛小子品格果真高致,我先前還以為…以為…。”
“以為什麼?以為他要轉換門楣!去抱粗大腿?”安老爺子竟出聲,替這個難得含蓄的大兒子說出了心聲。
安在海老臉一紅,竟是預設了。正待尋話沖淡尷尬,老爺子又發話了:“你就是把門第觀念和小圈子看得太重!看事情、看人不要非此即彼,領袖還說了‘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更何況,薛小子本就是咱們自己人。試來探去的。落了下乘不說,沒得惹人厭煩。”
“要不我再給薛小子去給電話,解釋一遭?”安在海撫了撫光滑的髮絲,嘴角含笑。
本來靜臥的安老爺子聞言,騰地坐起身來。抬手就將藤椅邊的柺杖砸了過去。孰料。安在海早有準備,靈巧地避開,遠遠地跑了開,邊跑邊道:“爸爸。薛小子說得對,您還真不識逗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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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竹齋內,安氏父子談論薛向的時候,承天縣城中心的革委會大院內。最好的那座二層小樓,也有一幫人正談論著薛向。
“三弟,你看那雜種一到靠山屯,就鬧騰的,他鬧騰別的,我個婦道人家也就不說啥了。那雜種好死不死,專挑你外甥國慶下手啊,來的當天晚上,就把國慶打了個半死。你看看,你看看,國慶這會兒的臉還腫得跟豬頭似的。自打你當了這個縣革委主任後,我這個當姐姐的沒求過你,這回,你可一定要替你外甥出口惡氣啊。”剛吃罷晚飯,連飯桌都還沒下,蔡國慶的老孃郭桂花就衝著郭民家開了腔。
一臉陰柔氣的郭民家不敢衝她這彪悍姐姐發火,卻拿眼睛瞪了下一臉晦氣的蔡高禮。蔡高禮被他眼神掃中,像被老貓踩著尾巴的耗子,一個激靈便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拉拉扯扯,不由分說地就將郭桂花拽回了客房。
蔡高禮回到客廳,也不敢坐下,開口叫裹著半個腦袋的蔡國慶把電視關了,聽他舅舅訓話。蔡國慶哪裡捨得這一年難得見上一回的電視,本不欲理睬,再想想那個一副陰冷相的舅舅的微笑,不敢違拗,便不情不願地將電視關了,坐回了桌前。
郭民家的夫人跟著去了客房,勸慰郭桂花去了;女勤務員小方收拾好了桌子,去了廚房洗涮;郭民家四十出頭,卻無兒無女,是以眼下,這間寬敞亮堂的客廳就剩了蔡氏父子和郭民家三人。
“說說吧,國慶的傷是怎麼回事兒,你這一臉晦氣,又是哪裡來的。”郭民家白皙的手掌輕輕敲打著沙發的扶手,雖然靜寂無聲,卻在蔡高禮心頭響起了炸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