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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怨地揉揉她的小腦袋,不及出聲,一旁的夏家小妹先說話了。
“薛大。。。叔,是我帶小適妹妹去的,你別怪她,要怪。。。。。”夏家小妹渾然沒了早晨吃包子的機靈勁兒了。怯怯懦懦地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說起來,也怪薛家兄妹在夏家小妹心中的印象轉變太快,原本夏家小妹還想,連租房子都只能租自家雜貨倉的人,肯定也是窮人,可今早,薛向變魔術一般提溜回了夏家小妹做夢也不曾夢見的食物,而等薛向走後,小傢伙又報出了收音機,連環畫。等一大堆夏家小妹見到沒見過的新鮮玩意兒,這下,夏家小妹心中立時就把薛家兄妹劃作另一個層級的人了。
畢竟她年紀說小,卻也不小,上初中了,更兼窮人的孩子,心智往往成熟極早,知道什麼樣的人家才有這等體面。於此。夏家小妹陡見薛向才會如此侷促,甚至連稱呼都是偶然靈機一動,編出來的,因為眼前的這大哥哥,稱呼自家媽媽為大嫂,按人家那論自己自然就得叫“叔叔”了。可薛家小妹怎麼又管自己叫“夏二姐”,真亂啊!
一時間,夏家小妹又為稱呼的問題撓頭起來。
直到夏家小妹出聲,薛向眼神才掃過來,因為此間他眼見滿滿地只有小傢伙。但見夏家小妹比小傢伙還不如。臉上糊得幾乎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了,卷的老高的袖子下,兩條又細又長胳膊,隱隱現出劃痕,血絲斑斑,額頭處的劉海兒方佛浸過水。溼了一片,烏黑的頭髮軟塌塌地搭在額前,而圍著她小身子,更是擺了一圈的蛇皮袋,有的袋口鬆散著,露出花花綠綠的玻璃瓶,瓷瓶,塑膠瓶。有的則從縫隙戳出黃舊的報紙……你們這是去幹嘛了?”薛向心中隱約有了答案,卻還是想確認一下。
這下不待夏家小妹說話,小傢伙跳腳搶出聲來:“收破爛啦,嗯,不對,是撿破爛,我們又沒有麻糖和冰棒兒,是去撿的,從好多垃圾裡翻出來的,本來揀不到這麼多呢,剛好有家搬家的,好多人去揀,我們也去了,嘿嘿,多虧小白厲害,嚇走好多人,才讓我和夏二姐撿到了,夏二姐說,這些東西起碼能換到五毛三分錢呢,路上我問了,這裡的冰棒兒比京城的便宜,一分錢兩根呢,嘿嘿,五毛三分錢,我算算啊,能換。。。。。。。五、六、七八十,反正好多冰棒兒了,大傢伙,我們厲害吧,賺錢嘍……小人兒吧唧小嘴兒,說得得意極了,好似做了極大了不起的事兒,眉眼齊笑,真個是樂不可支。
夏家小妹終歸有些不好意思,若是帶著薛小妹玩兒也就罷了,可帶著人家這城裡孩子去和自己撿破爛,多不好啊,人家薛大。。。叔早上還給自己吃那麼好的包子。。。。。
薛向心思極靈,看夏家小妹低著小腦袋,就知道她心中犯了嘀咕。不過,這會兒,他卻是有些高興了,小傢伙能從辛勞中獲得快樂,未嘗不是極好的寓教於樂,讓她知道生活艱辛未嘗不是好事兒。平時,讓她幹活兒,都哼哼唧唧,這會兒有夏家小妹帶著她勞動,不管是三分鐘熱度,還是為自個兒能賺錢開心驕傲,終歸是好的一步。
“夏。。你是叫若真吧,我以後就叫你若真了,你也不用喊我大叔,咱們各論各的,你以後叫我薛大哥就好,今天我要謝謝你帶小適出去揀東西,以後,就讓她跟著你跑吧,只要你們注意安全就行,幹什麼,我都歡喜,來來來,看你們倆髒的,咱門洗洗,接著就吃飯,看薛大哥中午給你們準備的什麼好吃的。”
說話兒,薛向就三把兩把拾起一地的蛇皮袋,堆在了牆角,又來到井邊,吊起食盒,接著提了兩桶井水,轉回廚房,未幾,矮小廚房的大煙囪處就冒起了裊裊炊煙。因著是夏天,洗刷用水,只在鍋中溫下便罷,所以用時極短,火剛旺起,薛向便把兩鍋水舀回了桶裡,拎了出去,招呼兩個泥丫頭和一隻小泥貓洗刷。
他則返回廚房,熱起了食盒中的午餐。
看來縣委常委的生活不是一般的nice,幾乎稱得上奢華了,薛老三自個兒是饕餮之徒,又喜廚道,對烹飪一路瞭解極深,單看這極簡單的兩葷兩素四道菜,便知是下了大功夫的。一條紅燒武昌魚,油亮鮮紅,腹內隱隱藏著玄機,稍稍挑開,便能瞧見一顆顆圓潤光澤的鵪鶉蛋;而另一道葷菜竟是薛向想都沒想到的烤乳豬,這汝豬烤得皮酥鮮紅,腹內同樣藏著玄機,乃是真塊兒的毛氏紅燒肉;另兩道素材清炒地三鮮、酸辣土豆絲,顯然也是下了功夫的,地三鮮的油脂顯然是蠔油,而酸辣土豆絲裹得不是麵粉,而是魚粉。
如此四道菜,讓薛向心中又是叫絕,又是嘆息,末了,也只得放上屜籠,簡單加熱了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