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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民兵大隊和縣公安局的幹警們,在堤上駐防。說是駐防,其主要任務,還是沿河搜尋薛向的下落。時至此刻,便連抱著最大希望認定薛向必然存生的衛齊名和俞定中,心中亦是冰涼一片。
細說來,搜救薛向的任務,早在兩天前。衛齊名趕到護堤的時候,便已成為超過加固護堤的主要任務,數千青壯。倒有一大半被趕去搜救薛縣長,可即便如此,兩天的功夫。大堤都加固好了,可薛縣長半根毛的影子也沒尋見。如此,衛齊名便不得不驅散數千青壯,只留下蕭山縣武力叢集搜救,目的無非是控制住薛向犧牲的訊息,為搜救爭取時間,哪怕只搜回了屍體也是好的。
因為這些青壯在撤離的時候,衛齊名便用官方廣播的方式,對他們進行了口頭表揚和鼓勵,末尾。自然提到了搜救工作圓滿結束,薛縣長已經在住院接受治療,最後並代表薛向,對他們進行了感謝。
其實,也無怪衛齊名用這瞞天過海的計策。他也是被逼得沒轍了。他衛齊名為著薛向失了下落的事兒,便連老灌口護堤決堤,被他成功挽救這天大的功勳,都不敢向地委邀賞。因為薛向壯烈的事兒,實在是太大了,即便對薛向的生還已然不抱有丁點幻想了。卻還是不敢在沒尋到薛向遺體的時候,便向地委、省委彙報。再者,現下多拖一分時間,便多一分搜救遺體的希望,以免地委對薛向犧牲震怒之餘,朝他要遺體,舉行告別儀式,他也拿不出來。到時,怕是省委、地委的萬丈怒火,都要對準了他衛某人一瀉而下。
卻說這衛齊名和俞定中都是極有城府,精於算計的人物,這二位不只想辦法瞞騙了所有參加搜救的青壯,而且還變相控制了常委班子成員行動,美其名曰:一日不尋到薛向同志,防洪護堤指揮部就一日不得撤散,同志們就一日不許下火線。實際上,這二位是怕剩下的十名常委們生出了異樣心思,私自給地委遞去訊息。
畢竟這會兒,他衛齊名和俞定中的位子,眼看就不保了,蕭山縣的一、二號位子,一道騰出,這是多麼轟動的訊息,當然,對這剩下十位來講,就是怦然心動的訊息了。要說理論上,大夥兒都是縣委常委、班子成員,名義上的身份想差無幾。可實際上縣委書記和縣長,那可是至關重要的位子,先不說級別較之除衛清風以外的另外九人,高出了一級,便是普通機關的副廳級幹部,論權力含金量,也比不得這二位,因為能做到一任縣委書記、縣長的,無不是地方上有力的梯隊、後備幹部,其中隱含的政治含金量實在是太大太大了。
再者,即便是排位靠後的幾位常委,不可能有機會角逐這兩個位子,可俗話說,一個蘿蔔一個坑,前面的蘿蔔動了坑兒,同樣也就為後面的蘿蔔騰出了坑兒,如此一來,排位靠後的常委同樣能在靠前常委角逐這班子正副班長的過程中,獲得利益。
衛齊名和俞定中正是洞悉了其中關竅,才用指揮部的籠頭,將一眾常委羈縻於此。
秋風蕭瑟,洪波湧起,茫茫的湖水又被護堤扎進了口袋,似乎嚐到過奔騰咆哮的美妙滋味後,這湖水也不再甘於波瀾不興,晚風吹來,鼓浪生波,翻滾的湖水捲起巨浪,砰的一下,打在岸邊,激起水花無數。
“書記,用些吧,您已經兩天沒吃什麼東西了。”
不知何時,何文遠端了個細搪瓷缸,來到了衛齊名的身後。
衛齊名彎腰拽拽被浪花捲溼的褲腳,回過頭來,擺擺手,“不餓!”說話兒,從兜裡掏出一顆煙點上。
何文遠看著鬍子拉碴,頭髮蓬亂,眼袋烏黑,短短兩天彷彿老了十多歲的衛齊名,感概萬千之餘,心中又生出玄妙的感覺,只覺當真是宦海如市,只有利益,毫無道理,眼下的情境不正是如此麼,衛書記是多恨那小子啊,此前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可這會兒,竟為了對方的生死,晝夜不眠,時時擔心,記得前年衛書記母親性命垂危那會兒,衛書記也沒這般魂不守舍吧!
何文遠嘆口氣,不再規勸,端了瓷缸,又朝護堤上,臨時搭建的蓆棚行去,那處也正是這十二位常委現下的居所。
蕭山縣的權力中心要駐蹕於此,便是再有困難,條件再艱難,一夜之間,朝陽變出了這麼一座簡潔明亮、寬敞大方的蓆棚,粗大的橫樑,乾淨還發著清氣的青竹蓆頂,便連大床、書桌也抗來了十二套,每間單間置了一套。
卻說這蓆棚雖然闢出了單間,卻是沒有一一修上房門,畢竟除了組織部長衛蘭,另外十一位常委皆是漢子,自然用不著拘此小節,再說,都這會兒功夫了,誰還有心思想那風情旖旎之事,便是宋運通這會兒也滿心糾結,無暇去欣賞那熟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