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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媒體人出身的高階幹部,安在濤洞悉媒體報道的所有環節和各種“規則”,很容易從媒體報道的字裡行間得到一些有價值的東西,從而充實和校正自己的獨立判斷。
《東山晚報》的頭版頭條就是東風礦難的相關報道,“礦難,礦難再見礦難”——大幅醒目的黑色標題觸目驚心,壓題的是幾張黝黑而骯髒的礦工面孔,背景是礦山映象。
“東風煤礦始建於1956年,80年代經過了一次大規模的技術產能改造,改造後可年產五十萬噸煤,是一個證照齊全的國有大礦。據悉,東風煤礦連續三年被東山省評為安全質量標準化建設明星礦。然而記者在調查中發現,就是這樣一個國有明星礦,卻在安全生產管理上存在不少的漏洞。”
“質疑一:下井人數為何出現兩個數字?221還是254?根據規定,每一位作業人員在下井前都要由專人進行考勤,接著領取礦燈和自救裝置,然後在井口驗身站進行登記,方可下井作業。按理說,這三個環節登記的人數應該是一致的。”
“東風煤礦事故發生後,人們最關心的一個問題是井下到底有多少人?他們是誰?但是,在核實這個問題時卻出現了兩個不同的版本。根據下井前礦工的考勤表,下井人數應為254人,但是礦上發出的礦燈卻只有221個,井口驗身站檢測的人數也是221人,相差33人。那麼這33人到底是否下井呢?記者找到了部分礦工進行調查,礦工們都表示在是否戴礦燈,自救器下井這個問題上存在著很大的自主性。據目前初步盤查的情況,這33人已經全部在家中找到,其中4人在考勤簿上作了登記卻沒有真正下井作業,另外29人都下過井,在下班之前全部回到了地面。”
“質疑二除塵措施是否落實?經初步分析,這次事故可能是煤礦爆炸引起的。據瞭解,煤塵爆炸和瓦斯爆炸一樣,都屬於礦井中的重大災害事故。煤塵爆炸是在高溫或一定熱源作用下,空氣中的氧氣與煤塵極劇氧化的反應過程,煤塵爆炸瞬間可產生高溫、高壓以及強烈的衝擊波和火焰,併產生大量的有害氣體。”
“據調查統計,礦井下發生煤塵爆炸時,多數遇難人員直接死因是有害氣體和缺氧引起的中毒和窒息。按照有關規定,開採有煤塵爆炸危險的礦井必須有預防和隔絕煤塵爆炸的措施。有關專家告訴我們,煤塵爆炸其實是能夠防範的,煤塵堆積比較多,場所的消塵做得不好,產生煤塵飛揚,積聚到一定程度會發生煤塵的爆炸,遇到明火就發生爆炸。據生還的礦工說,為防止灰塵,打眼應該用水才能前進,但那樣溼打會影響進度,為了趕進度,因此他們常常不用水。在沒有防煤塵爆炸的措施下作業,礦工的工作環境就隨時處在危險中……”
“質疑三……”
“質疑四……”
這篇報道一連發出了8個“質疑”和“反問”,應該說是一篇觸及到實質性問題的深度報道,這樣的報道顯然是經過了宣傳部門的同意,而這從一個側面代表著省裡領導“嚴查嚴辦”的指示並不是虛話。
安在濤長出了一口氣,面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心情非常不好。他心裡明白,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不管他怎麼努力工作和強化監管,國內各地的礦難還是會頻頻發生,而等待著他的註定是疲於奔命,頻頻趕赴各地調查礦難。
晚上六點多,安在濤趕到東風煤礦。省委派來的車剛停下,就圍攏過來一群地方官員,馬曉強等人自然也迎了上來。
李月茹一個箭步,機靈地率先替安在濤開啟車門,昏暗的光線下,安在濤剛下車就瞧見了古云蘭那張因為激動而變得微微漲紅的臉。
他笑了笑,主動上前跟古云蘭握手,“雲蘭同志,想不到我們會在這種時間、在這種地方再次見面……”
“安局長……歡迎老領導再次蒞臨房山檢查指導工作……”雖然古云蘭有著滿腹的話兒想要“傾訴”,但當眾之下,她也只能強行按捺下自己紛亂激動的情緒,按照官場上的規矩,跟安在濤客套寒暄。
安在濤匆匆跟古云蘭寒暄幾句,在轉過身來跟其他官員握手的時候,尤其是在跟房礦和安監繫統領導握手的時候,臉色就已經變得陰沉似水。
……
……
安在濤沒有休息,立即奔赴出事礦井。礦井在礦難後已經被封存,所有遇難者遺體都已經找到,井下已經確認沒有礦工在內。
安在濤靜靜地站在那裡,凝望著眼前歷經風雨滄桑斑駁不堪的井口影壁牆,望著上面那四個“安全至上”的紅漆大字,默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