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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不認識他媽了。”張如鵬翻著白眼道。
也對,這個教官雖然有點二,但這話沒錯,放在組織裡是個意外,可放在家庭裡,那就是悲劇了,高銘為難地撇撇嘴道:“張教官,您應該是和他最近的一位,您覺得……我們怎麼開始合適?”
“這個我怎麼知道啊?我們這兒處理辦法簡單啊,一般喝兩頓大酒,有什麼想不開的,都不就揭過了。”教官道。
這個處理方式正常,就範承和都贊同,很多壓力都是從酒瓶子裡釋放的,他隨口道:“要不整幾瓶,把他灌醉,問問。”
“胡扯,上頭領導盯著呢。”高銘道。
“沒用,灌不醉。”教官搖搖頭道。
啊?高銘和範承和齊齊驚訝了。
張教官蒲扇般的大手一比劃說道:“最多時候吹過五瓶,沒事……他不一樣啊,當過行刑手的人,知道怎麼當的,頭回殺人得胳膊腿哆嗦,有的得嚇尿褲子,那還不是開槍前後一大碗酒蒙下去,胸口一燒,頭一熱,砰就幹了……這酒量就那麼出來的。”
看來,從這位教官嘴裡,恐怕是得不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了,兩人一籌莫展了,本來被挑選出來,還當個是機遇呢,可現在看來,恐怕兩人沒有那麼好的運氣抓住這個機遇。
兩人又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枯坐在房間裡的大兵,一個半小時了,仍然沒有動。
“集訓學員,住這種房間?”範承和覺得不舒服了,像個牢房,門都是鐵的。窗都是焊死的,房間裡就一張床,什麼都沒有。
教官不屑道著:“這是特訓人員,住的都是志願者,如果他們身份敗露,那待遇可還不如這個……讓他們提前做個心理準備而已。你們也是當警察的,還不知道警察有沒有人權?”
“不說這個了,我們能和他交流一下嗎?”高銘換著話題,徵求道。
“等下,我請示下。”教官起身,拿起了電話。
高銘不無鬱悶地瞧著張如鵬請示,這種環境裡辦事真的是很麻煩,請示彙報哪一步都少不了,像這樣辦下去,兩人真不知道,等找到真相都猴年馬月了……
……
……
大兵端坐在硬梆梆的床上,靜的可怕的環境裡,是思維和記憶的湧動。
最清晰的記憶是刑場,從碎片走向完整,沒錯,的的確確是親手殺過人,或者不是殺……而是處決!
他記得每次執行完任務,都會像這樣靜坐很久,靜靜地坐著,讓賁湧的血脈平靜下來,畢竟親眼目睹著一個活生生的同類成為屍體,還要近距離地檢查是否已經死亡,否則還需要再補上一槍,那些猙獰的、帶血的、帶著彈洞的醜陋面孔,是真實存在的,而不是妄想出來的。
他記得無數次告誡自己,這是執行任務,這是替天行道,可仍然會被無休止的噩夢折磨,誰也不願意在夢裡還見到這些醜陋的面孔,可在夢裡,卻擋不住他們的不約而至。
他記得自己很無奈,就像泥濘中跋涉的路人,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走,艱難地走,無法停下來,因為停下來會被這些折磨搞垮,會被心裡的那些陰影淹沒,會被自己拋棄……對,他厭惡自己,厭惡自己的職業,就像身處鑫眾,厭惡自己身份的那種感覺一樣,總希望跳出去,卻斬不斷那些羈絆。
名利、美色、金錢……在纏著顧總。
榮譽、信仰……在扯著南征。
就像一處裂開的地縫,而他就站在縫隙的上方,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一面是沉淪,而另一面,卻也不會有新生。
對了,這就是曾經抑鬱的來源,對一面的忠誠就意味著,對另一面的背叛;對一面的信任,就意味著對另一面的謊言,那些失眠的長夜,是在受著心理上的折磨;那些焦灼的感覺,是因為整個人被生生扯成兩半,一半高尚,而另一半已經墮落。
這就是自己,一個支離破碎,再也無法復原的自己。
是大兵,也是顧從軍,抑或還是南征……多重記憶的凌亂組合,讓大兵找不到頭緒,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人,或者即便到現在,他也不知道,自己該成為那一類人。
鐺……鐺……鐺……
幾聲輕輕地叩門,大兵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看到了尹白鴿站在中央,高銘、範承和站在兩側,後面還站著那位剽悍的教官,四個人,在複雜地看著他,那眼神裡是同情?是憐憫?還是期待?就那樣複雜看著他,似乎等著他在開口。
“你們想知道什麼?”大兵問。
“誰襲擊了你?”尹白鴿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