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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怎麼知道,我沒富過?不過是重頭來而已。”大兵笑著如是道,笑得有點苦澀,畢竟重新開始一個自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報到期限的最後一天就這樣渾渾噩噩過去了,相了一回親、賣了一輛車、請了一頓酒,到下午快下班的時候,大兵才騎著晃悠悠的腳踏車到了單位:嵐海市中級人民法院。
門房居然認識他,他不認識對方,懸著國徽的門頭後,那個曾經呆過的環境還是有些許記憶的,他記得是一輛標著“法院”的解押車,定製的,前面兩個座位,後面是鋼筋焊的籠子,職責就是從這裡出發,到看守所提嫌疑人,拉到法庭,開庭,庭審結束,再解押回去……那輛車居然還沒換,都破成那樣了,輪轂都鏽了。
他又往裡走了走,一庭、二庭、三四五六庭,有民事,有刑事,在庭審間後、走廊底,也有鋼筋焊的鐵門,那個小間他記得,是把嫌疑人解押到庭時的暫休地方,他特意上前看了眼,記憶猶新吶,黑咕隆咚的小隔間一股騷臭味、腳臭味、體臭味合成的臭味,都不知道關過多少形形色色的嫌疑人了,有些傢伙尿急,就直接在小號子裡處理了,久而久之,這裡成了一個誰也不願意來的絕地。
而他的工作有一項就是:站在這個臭氣熏天的地方,等著帶人上庭。
神奇的地方,往往有神奇的效果,在這裡居然喚回了他一部分記憶,他記得自己生活像這個小隔間一樣,是陰暗色調的;記得每天有氣無力的、極度厭惡地來回奔波在解押的路上;更記得,自己是那麼麻木地,把一個一個猥瑣的、剽悍的、氣質不凡的、以及獐頭鼠目的傢伙,帶上庭,然後再扔回看守所。
他慢慢地走著,慢慢地回味著曾經法警的工作、生活。曾經在麻木、厭惡、怨天憂人中的生活,而現在的心境卻不同了,怎麼看也像是一個簡單的重複工作,不必再迎著明槍暗箭、不必再目睹生離死別,也不必在陷進爾虞我詐……他媽的,解押罪犯,總比差點自己成了罪犯強啊。
爽朗、豁達的心態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形成了,他信步上了二樓,敲門問了一位人事部門所在,那位麻木的法院工作人員頭也不抬地指了指三層,他再上一層,找到這個房間,敲門而入,一位戴著眼鏡,身材發福的男子,正和一位滿臉褶子的大嬸聊天,那位大嬸一笑就露著一口牙,暴牙,往外飄。
“我叫南征,我來報到。”
大兵對著兩位,介紹自己。那兩位似乎認識,似乎認識的表情裡還有點沒說出來的潛臺詞,男子叫著他坐下,登記,拿了組織關係交上去,暴牙嬸刷刷寫著,那男子語重心長道著:
“南征啊,你的情況院裡已經知道了,就等著你來報到上班……咱們人事上的安排討論了一下,本來準備給你安排到檔案上,可是檔案上超編啊。也考慮過民調上,可那兒也超編,還考慮過辦公室……可辦公室超編的更厲害,一個主任,三個副主任,還有四個副主任科員,實在安排不下啊。”
“什……什麼意思?難道讓我光領工資,不用來上班?”大兵好奇問。
暴牙嬸笑了,直說這小子把自己當院長親戚了,淨想好事。
那安排接收的男子笑了笑,搖搖頭,告訴大兵:“你是轉業回來的,要不還幹你的老本行吧,法警,沒意見吧……這是暫時的,咱們院向來開放接納人才的,你可以參加司法考試,競聘法官嘛……那就這樣了,老吳啊,上編、工資造表別忘了啊……別客氣,我們也是竭盡全力了,希望你理解……”
就有意見,也沒機會說出來的,大兵是在懵然中出來的,一堆東西交上去,基本就完事了,依然是國家的人,他禮貌鞠躬離開,在掩上門的一剎那,聽到了裡面那位主任的牢騷:
“哦喲,又來個養老的,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啊……還省廳招驀走呢,瞧吧,退回來了,蘿蔔拔出來曬一圈,還得在那個坑裡,做人得塌實啊,不能太好高騖遠。”
“這位好像,南驍勇那兒子吧,就那年搶險犧牲的。”
“可不……要不是咱們當時還不接收呢,現在這編制多緊張呢,多少專業對口的大學生想來都沒門。”
“哦,應該照顧進來的……那幫退伍的,素質都不怎麼高。”
聽到背後咬耳朵的閒話,大兵對自己的前身認識又深刻了一層,就特麼這個沒人願意幹的工作,還是照顧的,可想而知,以前得背到什麼程度啊?
但更背的是,想跳沒跳出去,又回到背地方了,法警科在樓後面,被樓堵得死死,一個白天也得開燈的地方,坐著的是滿臉愁苦的幹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