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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兩人的世界裡,騙子是自己,而不是她。
大兵心緒難平地舒了一口氣,把解不開的疙瘩放下了,眼前出現了看守所的輪廓,該到處理公務的時候了,數月後的今天,他不知道自己的失憶是不是還在作祟,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人格還在分裂著,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曾經周圍的那一群齊齊進了監獄,而讓他對看守所,有了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不敢告訴別人,否則會被認為是變態的,因為在這個地方,不論是看守的獄警、送羈押的刑警、抑或是檢察、法院來的法警,面無表情就是標準的表情,說話不客氣就是標準的說話,這是一個沒有感情色彩的地方,大兵實在想不通自己的感情怎麼會傾注到這裡。
登記,繳證,掃描……送判決書是要進入監區的,比機場的安檢不逞多讓,過兩道鐵門才能進入監區,而監區是一座像地堡一樣的水泥鋼筋建築,裡面被鋼筋鐵門分成了若干區、倉,每一個鐵門進去,都是齊刷刷十個灰暗色的監倉。
要見的人就在這些倉號裡,其實判決很大程度上對嫌疑人也是一種解脫,可以不在這個狹小的地方耗了,換個地方,去監獄耗吧,那叫:勞動改造。
B1區,林管教提著一根警棍,揹著手,帶著大兵進甬道,比對著花名冊,然後在某間倉門下停下了,警棍在鐵門上咚咚猛敲幾下,稍等片刻後,才呼咚聲開門,門開,裡面大鋪上,齊刷刷坐著四排光頭男,比小學生的坐姿還老實,都是目視前方、手背身後,橫成行,豎成列。
“芮二娃,出來。”管教吼著。
一位囚衣光頭出來了,出門就老老實實蹲在門邊,林管教鎖上門,示意著開始。
宣讀判決,大兵掃了這人一眼,是位前額高下巴窄兩顴寬的男子,兩湖口音,搶劫慣犯,宣讀完犯罪事實,他瞄到了這貨遊移的眼光,在“判決如下”讀出口時,他意外地停頓了一下,出聲問著:“二娃,搶個包捅了個人,幸虧沒捅死……覺得會判你幾年?”
嫌疑人抬眼瞄大兵,語氣平穩、面相善良,對於後天已經磨練出的警惕性的嫌疑人,意外地沒有惡感,他懊喪道著:“得十年八年吧。”
“那今天給你一個驚喜啊,一定要高興啊。”大兵笑著道,旋即整肅念著:“判決如下,被告人芮二娃犯搶劫罪、故意傷害罪,判處有期徒刑六年零六個月,刑期自羈押日開始計起……如不服本判決,可在判決書送達第二日起十日內提出上訴……簽字。”
嫌疑人一抽答難受了,大兵遞著本子道著:“哎,你想坐十年八年,這才判你六年半,好好改造,爭取減刑,有個四年多就差不多出來了……這大喜事,難受啥呢?”
“就搶了幾百塊錢,我冤死了。”嫌疑人簽著字,拿住了判決書。
“確實冤,可要不判你,那失主丟了包還挨一刀,不更冤嘛,想開點,回去吧。”大兵道。
管教開門,這貨意外地,好像覺得不怎麼冤了,還給大兵鞠了個躬,佝著腰進去了。
咣聲門鎖上了,開始找下一位了,林管教瞅瞅大兵,不屑地道著:“跟他們還用那麼多廢話?”
“廢話有時候還是有點用處的,否則逆反心理會更強,本來想著十年八年,喲,換個角度想,興許三五年就行了,這不是驚喜是什麼?”大兵笑著道。
林管教的臉像是已經僵了,不會笑了,他直道著:“沒用,出去還得幹。”
“也不一定吧,總是會有悔改的吧。”大兵儘量地,不確定地往好的方向想。
“幻想很美好,可架不住現實殘酷啊,自己看。”林管教在一處倉門間停下來,示意著大兵從觀察孔看,大兵湊上眼睛,然後看到了好驚奇的一幕。
一倉十幾人,分成幾拔,一拔在馬池邊幹活,角落裡一對低著頭,像在下棋,離門最近的應該是高層,兩位眉目清秀正在給一位大漢揉肩膀,剩下的幾位像在教育新人,新人正馬步站著,嘴巴吧嗒吧嗒不停講著什麼,整個倉儼然一個階層分明的小社會,玩得不亦樂乎。
“還能下棋?”大兵好奇問。
“牙刷磨尖,把肥皂雕一下,手工漂亮著呢。”管教道:“我們隔一週就得查倉,就看這麼緊,你都想像不出他們能把什麼東西藏進來,有時候甚至是鐵器。”
“那正說明懂得苦中作樂嘛,閒著不也閒著。”大兵笑著道。
“這份上還能苦中作樂,你覺得他們把犯罪真當回事?”林管教道,咚咚開始敲門了,一敲再一開,景像已經截然不同了,剛剛玩得不亦樂乎的一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