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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著頭,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喬瑜,他面上猶豫之色一閃而過,半晌才終於點了點頭。碧落卻冷笑著說道:“既然如此,已忘了這人,又何必留著這字?不如撕了一了百了。”她伸手一抽桌上的字,作勢要將之一撕兩半,喬瑜立刻面色驟變,急急探手,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他出手極重,碧落忍不住痛呼了一聲,喬瑜慌忙鬆開了她的手,可碧落的手腕上,已經泛起了一圈紅紫色。
碧落望著手上的紅腫之色,譏笑道:“你放不下她,對不對?”
喬瑜凝視著碧落,突然間竟然自己也不曉得了自己的心思,放下放不下,不過只是幾個字罷了,而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他欲言又止,終於輕輕地轉過了身去:“自我七歲起,她與我相伴至今……”
正文 35 愈勇愈傷
這麼多年,他心中之人,亦只有那往生之人一個麼?那少年執著之心,碧落又豈會不曉得,怎可輕易改變?
“常明侯,多謝你坦誠相告。”碧落又是失望,又是心灰。她退了兩步,悽望著喬瑜的背影:“你苦尋心中之人不見,見到我也這般苦苦念你,這才對我生了憐惜之心,是不是?”
喬瑜默然許久:“碧落,我對你,由憐而生惜,由惜而生情,決意對你珍而愛之,確實是一片誠心。可我與她……卻是相知相伴,同生同長,我實在不曉得如何忘了她……”
他說的鄭重其事,碧落怔愣了半晌,忽地伸手撐在了桌子上,撐住了自己將傾的身子,苦笑道:“我曾說過,你若不悔,我便不悔。我也說過,終有一天,要你心中只有我一個人。只因我總以為,我待你之心,總可叫你忘了她。可我……如今方才知道,這世上雖然已經沒了她,可她仍是無處不在,你無時不可見她,她便是你,你便是她,你怎麼會放得下她?而我……又怎麼能與這樣的人抗衡,如何與她一較長短?”
“你何必與她一較長短?”喬瑜道,“碧落,我待你之誠,從前往後亦都不會變。”
兩人之間,既然有情有誠,何必要再多一個人?碧落心中只是冷笑:“常明侯,我還放不下我爹爹之死。他固然做錯了事情,可他終究是生我養我十八年的爹爹。你為何這樣狠心,下令殺了他,我……恨死了你了。”
她轉身便跑出了屋子。喬瑜忙輕身從屋內掠出,攥住了她的手。碧落一手抓著院門,一手被他握住,掙脫不開。她咬了咬牙,猛地轉過頭,可她蒼白的面上已然是淚流滿面。
“你不曉得,你什麼都不曉得……”碧落搖著頭,一邊流淚。一邊苦笑:“當初在閬華山,我爹爹叫人殺你,是我引開了那些人,可那些人卻將哥哥誤認作了你,殺死了哥哥。孃親也因此鬱鬱而終……”
“是我叫魏大哥去尋愫琴,卻害死了愫琴。是我一心去曲靖尋你,卻尋來家破人亡……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造的孽……”
“我曾答應你永不再哭,可我實在忍它不住。”碧落泣不成聲,眼淚更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似地簌簌流出。“當初叫我莫要再哭的人是你。可如今害我哭的人也是你。我這七年來。夜夜夢裡都是你,我從來都卑微地仰視你。可從今往後,我再也不要見你,再也不要夢你。我哭我笑。我都要由我自己,再也不要由著你了。”
喬瑜默默瞧著她,聽她哭著,一字一字地說著。從來碧落在他面前都是巧笑倩兮,便是面對千難萬險仍是侃侃笑談,幾曾落過淚,甚至哭得這樣梨花帶雨?
那《白雲》曲便如一個魔咒,定是那曲中的西王母,不願只她一人寂寞。非要叫所有聽過她故事的人,都陪著她傷透了心。
而他,亦明明曉得;亦曾一避又避,不是己早估到會有這樣的結局麼?今之種種,哪裡是碧落的錯。分明是他自己害苦了她。
說到底終究是自己心志不堅,當初怎會徹夜未眠,鬼使神差去了南郊渡頭,在那渡頭旁見到她落寞的臉色,又竟然終忍不住喚了她一聲。
既早怕有今日,又何必有當初,不如一切抹去再重頭來過。他將手一放,緩聲道:“碧落,當初我便說過,這曲靖城,常明侯府,從來都不是修善之地。”
他轉身緩步到了葡萄架下的竹椅上,坐了下來,仰望著天上的群星,淡笑道:“世事無常,愈勇愈傷,你及時回頭,為時亦不晚。”
為何當初要心志不堅,為何如今隱隱竟有錐心之痛?便連他自己,其實也分不清何為愛何為憐?他硬了心腸,悄然不語,卻忘了那支他從不離身的少黧,默默地置於書桌上,不曉得主人因何而遺忘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