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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旋即轉身回到裡屋,迅速取來了一隻青色的小瓷瓶。
“喝了它,你不會有任何痛苦。”
看著老婦人將手中的藥瓶遞到自個兒的眼皮底下,陸修的眸光不由千迴百轉。
最終,他一言不發地接過瓶子,然後毫不遲疑地拔去了瓶塞,仰頭將瓶內的藥物一口吞入腹中。
冰涼的液體順著食道流入臟腑,彷彿連他的一顆心亦可凍結。
他都還沒來得及同他最愛的人道別。
思及此,男子心中一陣苦痛,卻不料始終凝眸於他的老人忽而沉聲開了口:“罷……你走吧。”
陸修聞聲,自是當場愣住。
他呆呆地注視著雙眉緊鎖的老嫗,漸漸發現,自己的身體並沒有出現任何預料之內的異常。
“你若就這麼死了,朝棲定會傷心欲絕。”銀婆婆這般解釋著,冷不防長嘆一聲。
她方才刻意試探,誰想這陸修面對死亡,居然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而這一切,都是為了朝棲。
他不願看到她有任何危險,為此,他甚至甘願為她奉上寶貴的生命。
銀婆婆可以認定,他是真的對慕朝棲情深意重。
如此有情有義的好男兒,饒是她老婆子見慣了生死無常,竟也不忍下手了。
何況誠如其所言,倘若有朝一日,慕朝棲知曉了陸修乃是為她而亡,她該是如何的悲痛欲絕?
銀婆婆不希望慕朝棲揹負上這一生都無法償還的情債,不希望她有生之年皆活在無盡的內疚之中——是以,她打算冒險賭上一把。
“走吧……走得越遠越好,永遠都不要回來。”
在老人喟然的嘆息聲中,陸修靜立不動,眸中倏爾泛出溼意。
“在此之前,先去一趟開陽國。我在那兒有一位故人,或許,他可以幫到你。”
胸中希冀的火苗因為這番話而稍有燃起,卻隨即又銷聲匿跡。
如若那“斷情散”當真有解,老人家也不至於會使出下策。
陸修心想,即便他找到了銀婆婆口中的那位故人且得到高人相助,恐怕也只是延緩毒發、降低傷害罷了。
不過,聊勝於無。
如果說,他終將成為一具殺人如麻的行屍走肉,那麼他只期望老天爺能多給他一點時間,讓他清醒地活著,聊以思念。
心情沉重地垂下眼簾,男子聽老人將故人的姓名與大致的所在地告知與他,接著便一聲不吭地朝她拜了一拜,回身離開了她的視野。
渾渾噩噩地回到自己的臥房,陸修雖是躺在床上,卻自始至終輾轉難眠。
滿心皆是無法排解的傷痛,他又怎能夠安然入睡?
就這樣,他靜靜地睜著眼睛,一直待到東方既白。
起身穿衣、洗漱過後,他緩步走出了屋子,先行找到了陸子喬。
經過昨日的那一場宣洩,少年的情緒已然穩定了不少,走路時也不似前幾天那般魂不守舍了,並且在目睹他的一剎那還主動同他打了招呼。
陸修忽然覺得,他可以放心地離開了。
少年正在日漸成長,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跟在大人身後的小傢伙了。他不但可以照顧好自己,在不久的將來,他還能漸漸成為慕朝棲的慰藉和依靠。
陸修相信,他和朝棲從小看著長大的這個孩子,今後一定能以其堅實的臂膀,為他們共同牽掛著的女子撐起一片天。
如此,她便不再需要他——他,就可安心。
腦中思緒翻湧,陸修噙著笑意揉了揉少年的腦袋,最終未置一詞。
沒多久的工夫,他又單獨尋了慕朝棲,打算向她作最後的道別。
若是昨個兒夜裡他沒從銀婆婆處獲悉那叫人無法承受的噩耗,興許在面對女子之時,他還會因昨日白天的種種而生出幾分尷尬。
然現如今,一切的不合理都有了解釋,他再也無需感到困窘。
相比之下,倒是尚且被矇在鼓裡的慕朝棲面色有點兒不自然,她儘可能若無其事地與來人面對面,但腦海裡總是不受控制地浮現出十多個時辰前的一幕幕。
“朝棲,昨天的事,對不起。”可令她始料未及的是,陸修一出口就是直截了當的道歉——這反倒讓她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了。
不過,這樣的陸修,才是她熟悉的陸大哥。
“……”心頭一鬆的女子揚唇淺笑,善解人意地對著一臉誠懇的男子搖了搖頭,“沒事的,別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