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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他清秀的臉龐上滿是失魂落魄,眼眸由剛才的空無變成了一種另一種極致。突然,他的手用力,狠狠的握緊相思的胳膊,目光猶如焦灼的日光一般緊緊的盯著她,雙唇劇烈顫抖,聲音從齒間斷斷續續的擠出:“你……你說什麼……你說……你說茉兒……茉兒她……她怎麼了?”
相思被鈺陽的神情震撼住,若不是她事先知曉眼前的人是鈺陽,而今她當真會以為這是花旻止。不過彈指之間,相思恢復心思,她咬住唇,沉痛的開口:“王長子,夫人……夫人她已經去了……”
霎時,鈺陽整個人彷彿失去了大樹支撐的常青藤一般,坐到了地上,整個人當真像是失了魂魄一般,落寞到了極點。他雙手抱緊自己的頭,隨後猛然的出聲,聲音中有著心碎撕裂的疼痛:“啊……啊……”
此時,一陣冷風不知從何而起,將靈塘上漂浮的喪幡吹得飛舞起來。其中一塊喪幡隨風飄了起來,在靈堂的上空漂浮而動,最終落在了那兩副黑漆棺材之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鈺陽的聲音猶如在遠山之上想起的晨鐘一般,慢慢的凋落。他坐在地上,不再言語,只是那般靜靜的,沉重的,孤涼的坐著。
寧郡王看著他這般,雙眸之中快速的劃過一絲的愧疚,同時伴隨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後悔。他想要以自己女兒弒父殺母的罪行來激勵自己的長子,想要他將這一切的怨恨轉移到白紫簫那個閹狗的身上,以此來促進他登更高位,奪更多權。
所有的一切,他全部都算計好了。然則,他始終沒有算到,花清茉會中毒而死。明明,明明事先他已經讓她喝了解藥。
為何,為何還會如此?
寧郡王沉默之際,鈺陽突然站了起來,隨後走到老郡王妃和楚悠然的棺材前跪了下來。“祖母,母妃,你們聽到了嗎?殺害你們的兇手已經得到報應,你們很快便可以見到她了。”
聽到這番話語,寧郡王不禁握拳看向他,目光之中浮現出無法訴說的掙扎。隨後,他看向跪在地上,很是失魂落魄的相思以及華絮,出聲道:“此事,本郡王和王長子以及知曉了, 你們快些回去,北院那邊應該有不少事需要做。還有,得派人去九千歲府通知一下。”
“是,奴婢遵命。”相思和華絮低聲應道,行了一禮後退下。
待兩人腳步聲遠離之後,寧郡王看向鈺陽孤單寂寥的背影,聲音放的很是輕柔:“旻兒,事已至此,你不要太過難受,茉兒她定然不想見你這般。”
“不……”鈺陽聲音驟然加大,頭不知何時低了下去。他的雙肩開始慢慢的顫抖,雙手也隨之握緊,似乎是在忍耐著什麼。
見此,寧郡王沒有再開口,而是等待著眼前的錦衣少年說話。
人生百年,苦難隨行。誰又知道在經歷無盡的傷痛後,是更堅強的走下去,還是軟弱的呆在原地?這一切的未來,都看人如何選擇。
當初的自己,選擇軟弱,而如今他希望自己的孩子選擇堅強。
或許,自己那個女兒死的正是時候。如今的花旻止,恨痛交加,若是他此時能夠站起來,那麼他必然會有無法估量的未來。
能夠成就自己的兄長,茉兒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寧郡王此時不禁勾起唇角,雙眸之中顯露出一絲的滿意。他看著靈堂中的兩副棺材,心中的愧疚頓時蕩然無存。
一個陷害自己最疼愛的妹妹,害的他們兄妹情斷,最後還害得她不得入郡王府的陵園,一人獨葬他處。
一個身為自己的髮妻,竟然與別的男人行夫妻之禮,而且還瞞了他十幾年。
這兩個人女人,死不足惜!
只是,他那個聰慧的女兒因此慘死,的確是讓他有些捨不得。
“旻兒,作為一個男人,這是需經歷的一切。你必須好好想想,作為茉兒的兄長,作為父王的孩兒,作為寧郡王府的繼承人,你如今需要做什麼,該做什麼?”沉默了許久之後,寧郡王幽幽的開口,聲音之中帶著千斤般的重量。
聽到這話,鈺陽的唇角微微上揚,襯於燭火之下,顯得格外深遠幽寂。他慢慢的抬起手,附在腰間的佩劍上,手緩緩的握緊,轉身的瞬間,面容上已經是一種極端的沉痛。
他望著寧郡王,目光之中有著一抹說不出來的歉意:“父王,茉兒已經不在了,孩兒如今還有什麼需要做的?”
頓了頓,鈺陽繼續說道:“孩兒是想救茉兒,想救她脫身於苦難之中,而不是看著她死於自己的面前。如今這般,孩兒什麼都不想要了,也不想做什麼了。”